一个武汉知青在蕲春的农村记事
我们小队的队长叫刘仿生,副队长叫张国顺,小队会计叫张国志,贫协组长也姓张,保管员是刘德生,姓韩的没有一个当官的,只有韩满生的老婆是妇女队长,只是不姓韩。她圆圆脸庞,笑眯眯的,不管事,开会出工时都是不声不响,不言不语。姓韩的人中,的确没有几个出众的,大多憨厚老实,住的房屋也破旧一般。最年轻的后生是韩满生,算是认识几个字,要他出来当个民兵组长,他死活不愿干。比较活跃的就是韩聋子,大名叫韩善均,与我们知青的关系最好,他比较活络,识字也不多,爱笑爱闹,有点象老顽童,因而不受人尊重,他倒是很想管事,但大家都不选他,后来队里要他管理“紧俏物资”分配,所谓“紧俏物资”就是香烟、火柴、肥皂之类,那时这些物品都是要计划供应的,农村没有象城里那样发票证,而是由公社分配到大队,大队分到小队,小队再按计划分给各家各户,事情繁琐,算是有点小权力吧。刘姓家族的户数很少,只有五、六户,其实刘姓也没有什么能人,除了队长刘仿生外,如果算还有一个有职务的就是刘后生,他是农药员。 刘后生其人其事 农药员就是专门打农药,保管农药的人,农药不放在仓库或保管室里,而是放在农药员的家里,每一个小队都有一个农药保管员兼操作员,他要到公社、大队去学习农药性能,会配制农药,当然主要任务还是施打农药。 刘后生,个子特别小,黑黑瘦瘦,衣服也是破破旧旧,他们家虽然也在村中间这个刘姓湾子里,但是在水塘的对面,孤零零的一个小土坡上。平时我们没有去过他家,他家里有母亲、妻子和一个抱在手里的小孩,妻子个子也是很矮小,小到象一个未成年的女孩,衣服也是皱巴巴的,大概不会做家务,经常听见一些姑娘婆婆们嘲讽她。农药员一般是不和大伙一起劳动的,队长直接吩咐他干活,平时他都是一个人打农药,忙的时候会叫上几个女劳力或是我们这些知青去帮助,背着由他灌装好的农药喷雾器,在稻田、棉田或者黄豆地打农药。
说起打农药,其实是很辛苦的一件事,害虫多的时候都是在夏季炎热之时,打农药时要全付武装,长袖长裤,袖口裤口都要扎紧,戴上帽子,戴口罩,一天打下来,全身汗湿湿的。那时用的农药还是六六六和一零五九,毒性特别大,当时也没有环保的概念,这种毒药对农作物生长其实不利,还伤害人的健康,劳动时间久了,咳嗽、头晕还不说,脸都肿了。 刘后生人很老实,沉默寡言,又不经常与大伙一起干活,所以有个外号叫“咸婆婆”,这里的“咸”字不读xián,而是读hán,与韩字同音,这个地方“咸”字有胆小、畏缩、不说话之意,其实是个贬意。我们这些知青不明白这里面的意思,看见村里的人都叫他“咸婆婆”,又见他住在村东头,离韩姓那一片较近,便以为他是韩姓家族的人,一直以为他姓韩。不过,刘后生不言不语,不多话,从不发议论,开会时坐在角落里,不声不响,像被遗忘的一样,这样的脾性与韩姓的人倒是蛮相同。 农药员突然自杀 夏日的一天,天擦黑,暮色苍茫,正是收工时光,整个村子都浸谧在傍晚的雾气之中。我有时特别喜欢农村这时的情景:绿树,泥土小路,收工的人群,农舍在树丛中隐现,炊烟冉冉升起,太阳已经落山,残留下淡淡的暮色,屋里的灯亮了,但不是显得那样的亮,收工早,手脚快的人已悠闲地挥着大扑扇趿着鞋站在屋前,和屋外的人搭讪,有吆喝猪的声音,赶鸡回笼的声音,小孩嘻闹的声音,村外的自留地还有人在暮色里锄地、摘菜,抓紧时间干点私活,或摘点菜回家作饭……,这种情景,就象俄罗斯画家笔下的油画,是那样朦胧又是那样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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