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武汉知青在蕲春的农村记事

第三天媳妇就改嫁了

第三天，我们正在吃中饭，就听见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远远看见一群人慢慢走向公路，隔壁韩娘的小女儿刘远菊跑过来告诉我们，刘后生的爱人出嫁了，这么快，是呀！听说男方给了一笔钱……

那个年代，好象男多女少，男的找老婆比女的找丈夫要困难得多，女方就显得金贵，每个村都会有一些男光棍。一般男女结婚，女方都是要收彩礼的，而且收得比较重，男女定下婚配关系后，男方要送三年彩礼，逢年过节，端午中秋，在路上都可以看见一些穿戴整齐的男青年，挑着一个担子，里面放鸡放烟放酒还有一些点心，花花绿绿的，这就是去送彩礼的。有的村，女的出嫁后，还要在娘家干一年农活才能去婆家。至于说女方在丈夫猝死和离婚之后，迅速改嫁的情况非常普遍，我怀疑，这是否是蕲春的一个风俗。

我们大队八小队有一个男的叫邓德清，40多岁，一直没有结婚，他年青时曾是黄石一个矿上的工人，1960年三年自然灾害困难时期，精简工人，他回到家乡，刚回来时，披着军大衣，穿着皮靴，特别气派，引来一些女青年的青睐。他到外面闯荡过，见过世面，未免心眼高，挑三拣四，高不成低不就，一晃几年过去，婚事就耽搁下来，等到遣散费用得差不多，家里又有个有病的母亲，家底子薄，于是降低条件也找不到合适的，母亲过世后，一个人过日子，不用说啦惨得很，偏偏又酷爱收集书籍，我没有去过他家，听说家里堆满了书。他倒是慕名来找过我，向我借去一套契柯夫的短篇小说集，说是一星期后还我，拖了大半年，也不还，最后不了了之。后来听说他结婚了，妻子是清水河的，和丈夫离了婚，经人说合，第三天就嫁到邓源来，还带着一个小孩。据说邓德清结婚后三天没有出门，把媳妇关在屋里，房门紧闭，那个小孩在外面饿得又哭又闹，吵得昏天黑地，他就是不开门。后来那女的总算逃出来，抱起小孩就跑回去了，再也没有回来，听说又和原来的丈夫复婚了。

是自杀吗？

这天，我们几个知青收工回来，大家一齐做饭，也聊起刘后生自杀的事，王汉琴说，她今天听到刘后生的母亲说，刘根本没有喝农药，他收工回来就关在屋子里调制农药，后来就没有声息了，我看他不象是服毒自杀，好生生的人，没有什么缘由也没有受什么刺激，为什么会突然自杀呢？我看呀，他是农药中毒！天气这么炎热，他打了一天的农药，晓得吸了几多毒哇，回到家里，家里又摆满了农药，房门紧闭，空气不流通，还不中毒呀，你们看，他的家里连一只鸡都没有，还不是中毒死光的，唉，愚昧呀！抢救又不及时，好生生的一条生命就没啦……王汉琴学过几天医，当过赤脚医生，她说的话倒真是可信呀！

四、司务长生涯

农村有一项重要活动叫“上堤”

农村除了平时的农活外，还有一项重要的内容就是“上堤”，“上堤”也叫“上水利”、“挑提”，是一种农村集中人力、物力干公共项目的活动。毛泽东时代，计划经济，能够利用政治运动形式和行政命令迅速大规模地调集农民去建设一项大的工程。这种工程有国家性的，也有地方性的，又因为这些公共性的工程大多以水利为主，如建水库、筑堤坝、修水渠、疏河道等等，所以农民通常将这些劳动称之为“上水利”、“上堤”。其实“上堤”也有干其他项目的，我们在蕲春插队期间，国家就曾因修建焦枝铁路而调集了大量民工，蕲春县去了几千人，组建成“蕲春团”，不少知青也参加其中——这种也叫“上水利”，一般叫“上大水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