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联解密档案和托洛茨基档案所见的苏联历史
马克思最喜欢的一句话是“怀疑一切”(De omnibus dubitandum),并怀疑你对其他事物的先入之见以及偏狭。如果你想要探知真相,这便是你必须要做的。 另外,这也是每个侦探小说里每一个资产阶级侦探所熟知的。正如夏洛特·福尔摩斯过去曾说的:不要仓促就定下结论。在提出假设之前要先找事实依据。随时准备好舍弃那些与事实依据相悖的假设。 如果你不这样做——如果你不去追本溯源探求真相——那么你就没有可能偶然回首,得见灯火阑珊。你所找到的也不会是真相。 这就是我一直在努力做的。那些对斯大林和苏联进行妖魔化的共产主义运动史“专家们”带着反共产主义的偏见,他们之中没有人试图保持客观。他们不去探求真相,因为他们不想这样做。他们只是想要写出“带着脚注的宣传品”。这就是他们研究工作的实质。 我在美国做讲演时,曾提到了一名喜欢讽刺挖苦的流行歌手,叫做“怪咖扬科维奇” (Weird Al Yankovich)。他有一首歌题目叫做“你所知道的一切都是谬误”。而这就是苏联史研究的现状。关于斯大林时代的苏联史,我们所耳濡目染的一切,至少从赫鲁晓夫时期开始——就是错的,这种谬误建立在反共产主义的谎言之上(同样,在中国情况可能不太一样。) 而现在我们有了充分的证据,主要来自前苏联档案以及哈佛大学托洛茨基档案馆,这些证据表明,我们不可避免地——在每一种情况下都总是这样——发现这些反共产主义者,从列夫·托洛茨基到赫鲁晓夫,再到戈尔巴乔夫,以及如今所有的反共产主义“学者们”——都是错的,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在有意撒谎。 我这里想要举个例子,关于我最近一本书的主题: 提摩西·斯奈德(Timothy Snyder):《血地:希特勒与斯大林夹持下的欧洲》(Bloodlands. Europe Between Hitler and Stalin. N.Y: Basic Books, 2010) 斯奈德,耶鲁大学东欧历史领域的全职教授,撰写了数十篇文章发表在主要的学术期刊上,如纽约书评。2010年,他出版了《血地》。这本书是迄今为止最成功的企图把斯大林与希特勒,苏联与纳粹德国等同起来的努力。它获得了不计其数的报纸和期刊上的如潮好评;获得史学方面的奖项;并被翻译成超过20种语言。 斯奈德对纳粹评论的很少,它主要的靶心是斯大林和苏联政策,总的来说是共产主义。他的更广泛的说法是,苏联杀死了六到九百万无辜平民,而纳粹杀害了约一千四百万。斯奈德认为苏联和纳粹罪行之间到处都有相似点。 我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有条不紊地检查每一个注脚、每一条参考,去审视那些被视作由斯大林、苏联,或亲苏联共产党人犯下的罪行。斯奈德的资料主要源于波兰和乌克兰,源于一些很难找到的书籍和文章。 我发现,斯奈德所称的每一个“罪行”都是假的,捏造的。斯奈德经常故意曲解他的参考文献。更多的时候,他引用了反共的波兰和乌克兰的二手资料来替他说谎。同样,没有一条控诉成立。 这一大规模的胡编乱造意义显著。其一,斯奈德的书现在是被广泛引述的权威。斯奈德曾在《血地》中“说”了什么,人们就认为事实就是什么。 不过更广泛的意义还在于此:斯奈德背后有一整队非常反共的波兰、乌克兰的民族主义研究者群在帮着他。而他,大体上正是把该团队的研究成果“零售”给英文世界的读者。斯奈德自己倒也花了多年时间研究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东欧历史。 然而斯奈德找不到一条由苏联、斯大林,甚至亲共产主义团体犯下的真正“罪行”!理所当然的是,这个专心致志的反共团队,在他们的后苏联国家的扶持下查阅档案、从所有的东欧语言里吸取养料,本是没有道理发现不了斯大林或苏联“真正”的罪行的——只要它们存在过。这就是“罪行”子虚乌有的最好证明。 我这本关于斯奈德的《血地》(Bloodlands)的书,姑且叫做《血色谎言》(Blood Lies),会在这个月出版。 我的下一本书,计划于明年,也就是2015年出版,是关于列夫·托洛茨基在20世纪30年代,特别是从1934年12月至他1940年去世期间的著作。与前苏联档案的证据放在一起,而今托洛茨基自己的档案更让我们看到,在此期间,托洛茨基如何有意涂改了苏联和斯大林,基洛夫谋杀和莫斯科审判。他这样做是为了保全自己的阴谋。做一个阴谋家自然而然就要说谎。但一开始是他自己的追随者相信了托洛茨基的谎言,接着,赫鲁晓夫的秘密讲话之后,许许多多的人也相信了。所以,我认为这项研究至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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