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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清季申报台湾纪事辑录三上,探中国-闽省-琉球-台湾的政治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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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獵戶人 发表于 2021-9-1 23:10:5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清季申报台湾纪事辑录三上,探中国-闽省-琉球-台湾的政治关系》
文:台湾猎户人,编辑





清季申报台湾纪事辑录三上
(清穆宗皇帝)同治十三年(甲戌/1874年)


东洋来报
论:台湾征番事
再论:东洋将征台湾事
摘录:香港中外新闻
阅申报论:台湾事
再论:东洋进征台湾略
闽督「李(鹤年)」奏:拣员请补海外要缺《通判》折(三月初一、初二(1874年4月16/17日,两日京报)
闽督「李(鹤年)」奏:遴员请补海外《水师副将》
台湾信息
长崎来信
译:长崎邮来日报论:台湾事
译:东洋、中华两国近事
翻译:东洋横滨西字新报论:东洋伐台湾事
记:兵船事
长崎新闻
东洋回兵消息
东洋人来信(寓上海东洋游民志)
台湾土番考(上)
论:台湾事
附述:东洋事

杂闻(一则)
记:东洋事
俄国钦差禁止日本雇船

台湾土番考(中)
论:台湾生番亦有恭顺可嘉事

台湾土番考(下)
论:东洋于高丽
译:长崎新报述:东洋杂事
东洋信息兵临台湾
记:东洋假道伐台湾事
厦门来电信
再论:东洋伐台湾事
长崎消息杂述
译:字林近报
台湾近事
台湾番社风俗考(一)
闻沈钦使将往台湾论
西人邮寄台湾消息
东洋钦使到沪
台湾番社风俗考(二)
台湾兵事已见公牍

论:东洋近日筹议情形
论:西士述东洋事
台湾兵事续闻
论:东洋与生番交争大略
甲戌科会试题名(节取)
东洋租船
简放-台湾钦差信息
台湾近日交锋情形
东洋侵台湾,中、东先后来往各文牍
日本国简放-陆军中将来华上谕
译:西字日报述:台湾事
「潘」《钦使》赴闽、应方伯回苏
续录:香港日报记述:东兵在台湾事
又杂录:各事
论:李制军筹□台湾近日情形
《兵部》引见奉旨一道(四月十三日
(1874年5月28日,京报)
「牛腰」轮船传东京未接公文信息
日本进攻生番确耗
议:林华书馆「东洋伐台湾论」(附来书)(维扬-崇惠堂,稿)
中国发兵信息
《总兵》「张(其光)」等奏:为因奸谋杀本夫身死按律惩办折(四月十五日(
1874年5月30日),京报)
论:东洋在台湾构衅近略
东洋咨回《总理(衙门)》文书
台湾近信
津沽邮信
东洋伐生番闲谈
美钦使查撤台湾助战人员
台郡消息(并正回文之误)
日本复欲购置轮船
论:东洋伐生番说
东(洋)国赁船
兵船驻守台湾
译录:福建日报信息
厦门论:日兵近状
台湾近事
西副水师由东旋津
华人欲购铁甲船
四月分,教职选单(四月二十六日,京报)
论:中国与日本形势
台湾近信
「士多瓦」铁甲船式
津沽邮信
福建将设电报
麦领事致书辩:前报闲谈
台湾岛人至香港
西友谈兵
东洋兵舶来沪
续述:闽省设立电线
日本船停泊失宜
台湾番社风俗考(十一)
译:十三日,字林报论:台湾事
东船来沪情形
续述:东洋兵船来沪
译录:驻台湾西友书
日本近信
钦使请战
上海无兵船赴台
译录:东洋西字日报
译录:香港新报
日本出示谕民
「磨申干」兵船停泊福州
译录:日本新报
台湾友人邮传

打狗(今:台湾高雄)地方信息
京师、津、沽近事
新科进士授职单(节取)
台湾近信
台湾近信

来稿(东洋:杞忧生草)
台湾近势
横滨消息
西字报译:登《总署》移文
东洋统带奏:请增兵
台湾续信
东洋水师不敌中国
津沽来炮
东洋水师各船
东洋陆军不足恃
舟师梗令
东洋购备铁甲船
厦门近信
华官谕:台湾番社示
闽督「李(鹤年)」奏:《北路副将》「林珠」先行革职归案审讯片(五月十七日,京报)
闽督「李(鹤年)」奉:开复《大湖县丞》处分片





二月二十八日(1874年4月14日,星期二
《东洋来报》
昨日,东洋邮来新报,传有要事。据:东洋「元相太若」,关于二月十四日(
4月10日),檄示该国陆路兵部及水师部之大臣曰:东洋朝廷于台湾岛上之土人,誓战报仇。拟即行派出战舰二艘,与今驻湾燕台之船一艘共四船,先赴台湾。又拟于不多时出,陆路兵共万五千名,速赴该境。此役似于本国攸关;俟再探悉细情登报可也。



三月初一日(1874年4月16日,星期四
《论:台湾征番事》
前日,记录:东洋兴师,将于台湾生番征讨报雠;华人闻之,则不禁勃然骇异焉。然追忆去年东洋先外务大臣与本朝相议大局,尚不出意计所及。先是,议经允许我国亲自代为兴兵征治,嗣复辞之而诿诸东洋自治焉。或以为东洋因部下之人有受虐于番人者,当时积愤,有沸然不可复忍之势。既而静息兴师之耗费;则其忿已泄,兴乓之役将因之而寝其事矣。□度衡如是,彼既不识东人之性,又不达该国现在之内势也。东洋内怨,通于一国也。起怨实出于改旧就新,一切苛政;而藉词高丽、台湾二国人之肆辱纵虐也。其朝廷原意,欲安居容蓄;而怨萌经时一发,叛人虽幸得拔去根株,而其朝亦逼于徇顺舆情,犹如:法国昔人与普国寻战以将民间贰意转属之于外事者即东洋于今时,亦偪于外求纾怨之举也;非于台湾求衅,则于高丽下手。今高丽得免,而台湾生番将被罗致矣!
夫台湾一岛,虽分为生番、熟番,早归入本朝版图而生番之处所,亦隶在我朝之属下焉。近岛虽崇山一带,其中分设华官驻札其西焉;而东境亦渐次以辟县地。故本馆经前说及此事,云自行征办;虽不免于耗费,然胜于让敌国以代行也。兹东洋之兴师,其意仅在报雠而已乎?抑或尚有他图乎?未可知也。我朝允许以自征者,不知另有何议?是在下者无以揆测耳。夫东洋与我朝并踞台湾,其事甚不相下矣。然则是否与盟?既准履踵其地,及于报雠之心已僦,仍亦须退师而不驻焉。东洋西字之报,有云:东洋朝廷,其将通岛侵凌扰夺,亦非可测。噫!此何言也!我大清朝所自辟之疆土,岂有一朝甘让之于他国哉!西人于此言,不亦失于揆情度理乎、量时审势乎!
然则,东洋之驻兵于台湾也,已有明征矣。所望尽心于国事者,其不可袖手远观,自贻伊戚也!夫泰西之立规也,遇边境或邻国争战之事,未有不以重兵调发,驻札界内观望,以备不虞也。今闻:其耗如此;是役也,彼既已拟定征兵,则我国将何以处焉?前者,相传《上海制造局》所新造火轮大舰二只,将拟出海游历泰西诸国;兹既有台湾之信,则此船,或可供当今势急之需乎!夫兵船之造,本为防不虞起见也。未知管见,有当于时事否耶?



三月初二日1874年4月17日,星期五
《再论东洋将征台湾事》
昨论东洋兴兵征伐台湾之役,虽云吾华人闻之无不勃然骇异,此不过谓华民已耳。乃今闻不但民间奇异,即官场亦未有信息;今得传闻之新报,莫不骇然而得此音耗也。夫此役关系重大,重师遽兴而不先为传知议局也,岂有斯理乎!如日本朝曾经允许;然许事于先、议事行于后,是两国交接之常道也。
夫台湾,中国之属地也;西边一带皆封疆重地,而敌国何得进师!东边在本属未封之境而本属已封之接壤,则我国时驻重兵以观衅,藉备不虞者;揆时度势,则断断不可疏于防范也。乃东洋不先行知会而遽下出师之令,是既无列国相交之谊,且又失和好之心;乘势擅行,冀出我国之度外耳。闻前、昨二日,本处宪司与驻此之东洋领事文书往返繁多,不知相议何如。第传闻者,尚有一端焉。见前报犹云:系为报雠出师也。又曰:实非报雠起见,仅赴该处查看而已。噫!是何言欤!闻振旅万有五千人,而仅以「查看」为名乎?异哉!其言之不足信也。而闻此言者,则前论另有别图之疑,其犹不可解乎!然则该领事苟实出前言,则传闻之有此役,实无缘无故矣。盖前此东洋先从外务大臣之请于台湾者,缘因被枉欲征罪,报雠而已。本朝真以为愿明直曲之道,故继许其自行征办;是因有报只之处,而许其自行复只耳。乃今日既谓无只图报,则本朝前许之言,固可废矣。若兹之东洋兴师逞志经往我属地,而猥云「查看」者,是属无故而来犯我疆界矣。此事也,似宜即乘电线传问于东朝,请其即回报以实在情意,然后始行办理可耳。
夫东洋之弃旧求新,矜情强辩;固其国之机事,在他国亦不能与明言。至其求新而致于见嫌于己国之民,且遂起意称兵于我大邦之屏藩以图输服而兼并为塞怨计,是所谓义外之行,非王者之师也。而该国因得西式之船,效西国兵法之灵,则观其举动亦似怀纵横恃势之心矣!夫精器也,必得精手以用之。新法、新器若不熟于行用,不如仍用已娴之旧法、旧器也;东洋人其念及此理也?且不忘其己之为国,不过区区;中国之为邦,岩岩广大也!
本馆得出师各情,惟自西报;而译得所论者如此,亦惟藉风闻而已,且旁观而已。抑或西字日报其或谬于传述欤?亦未可知。而我国之操政柄者,其量力度势,就此情形以权其轻重焉,可无疑虑也;斯天下幸甚矣!



三月初五日
《摘录:香港中外新闻》
日本国近有用兵台湾之耗;现得其消息云:月之十四日,日本宰臣大招水、陆两军,颁谕于众曰:『今台湾之生番启衅寻怨,据险负嵎;劫掠我国货财,戕贼我国人命。兹尔众士欲为君父雪耻、欲为死者洗冤,务宜奋勇』!当场同声敌忾。特以战舶三艘,立命驶赴之府;俟至之府之日,更会齐现所泊之船一艘,并速向台湾进攻。盖已发施号令,调拨劲兵一万五千云。
或谓日本国君于是举也,固有非其所欲焉;特逼于国人之切齿高丽,故移兵于台湾为舍难取易之计耳。不知兵者,险事也。用之而胜,则御侮;用之而不胜,则取辱。以日本今日论之,姑勿言其行军一蹶,适足以丧民命、挫国威;纵或□持百战不治之操,则班师之日,费糈粮、饷士卒、耗财用、缺生齿,元气久未可服,内乱益恐日萌!图治之要,期之于长而不期之于暂;一旦祸成既往,其计将若之何!且台湾一岛久已隶于中国版图,使果梗命不化,胡弗先请于中国,使革其顽蒙,顺其性命;亦可见其于中国得尽友谊之诚,而又不失为忠恕待人之道。故谓日本此举,无乃计之绌也哉!



三月初七日
《阅申报论:台湾事》
前闻东洋征讨台湾生番,亦曾论及此事。昨闻香港中外新闻,又将此事列入报中;顷又接福建官场来函备述此举,以为东洋人大属荒谬!
夫台湾,我朝版舆之地也。且生番又□其地,化外之民也。故生番之不通王化、不服惩治,尽人而知之。不但东洋数人贸贸然往彼,自取其祸;即华人有误入其境者,虽盈千累万,彼亦可生噬而不恤也。所怪东洋人与彼接壤,岂有不知其情性乎!乃竟自投罗网,致彼逞烹食之常;此皆东洋之自不知机,实是生番之素行常度也。乃今东洋人不知轻重缓急、不守法度规矩,遽尔兴师征讨以为报仇雪恨之计,岂知已视我朝有玩于股掌之势!所以然者,诚以台湾为中国所隶之版图,而生番又为中国化外之顽民耳。若因顽民而逞志报雠,则其地之良民亦连累而遭劫;有是理乎?此台湾之人所为痛心而疾首,而闽省之民又为拊膺而扼腕者也。
然则东洋人果可操必胜之权乎?恐未必能也!因有主客之分也,更有众寡之别也,又有劳逸之判也,且有负嵎之固也。况其地富饶甲于各口,强横独出此乡;不啻豺狼,真如虎豹。果其奋力大肆凭陵,正所谓百夫决拾、万人莫言也;此是后言,姑弗具论。第由今观之,则东洋之篾视我朝之人,已可概见。虽曰「前有允其报复之请」,此亦中华万不得已之衷怀,亦未有准其兴万五千大兵之意;不过为以暴易暴,以强攻强之思耳。然其中良莠不齐,贤愚不等;倘为此无人性之顽民而波及守礼信之良民,岂得为仁义之师、堂皇之举乎?
或曰:此东洋人或因利而行之,而藉此兴兵以窥伺中华边徼之地耳。果如是言,则东洋之处心积虑,已非一日矣。而故令一、二敢死之士故入生番重地以寻此衅端,可图此举以借报仇之名耳,是将有不可问之心矣!因先论及之,以俟后来之情形果有当于斯言否?



三月初八日(
1874年4月23日,星期四
《再论:东洋进征台湾略》
昨得东洋横滨传来西字日报,将东洋征台湾一役有云:日本之居心,将在据台湾□□□偏□盘踞重兵,以为己有也。盖图自□以后,藉以震威岛屿之生番,不使其有伤残逞凶之惨;庶遇彼东洋民,概能安心无惧。且曰:相传生番所居之地,不在中国之属下;□列地理图书,有明征焉。且该番所行者,中国人不与干己;中国推诿,有凭可据。然东洋与中国两者并居一岛,未免有两属民人杂处之累、两国互争疆界之患。东洋、俄罗斯两国分踞北之撒加连海岛,屡致生衅;近经已有明验。今日本将于中国分争台湾,则两国因之而不相折服以致肇衅者,其能免乎?西人之论如是也。「本国先许东洋准其亲往台湾自行征罪伐恶」;是言也,似属实有其事也,本馆前经列诸报内。乃准东洋亲往报雠,而并准该国盘踞其地;是岂包括于其内乎?至于「生番之地,中国不以为在属下,其肯舍与他国,使其随意侵夺」;此言,吾不信也。试问:天下别有大国使镇据一岛,半余已入版图,其余惟俟渐次教化,逐一归服;而该国其肯袖手待别国来侵哉?实无其理矣。况我朝固俨然大邦也,可准东洋区区之小国乎?

夫台湾之为地也,田壤沃厚、水土温和;且地藏五金,已称于世。厥后实为中国辖下之要省,必矣。然今之分让于东洋,害非仅在舍失美境而已也;其所以最失计者,正如西人所言:实在于两国预基日后衅隙之虑矣。华人在台湾者,原皆闽人。闽人性急而悍,虽邻村之民,亦往往有执械争斗之患;况使闽人于东洋接壤为邻,两相言语、俗习皆异者,其犹能不以构衅为常事乎?然中国境内民人结恨相争,斯则我一国之事耳,尚易于处治;非若两国攸关之事也。以常理揆度后势,东洋若果据台湾生番之地,则我两国必成肇衅之疮痍,两边之患将恒出而无暇日、往来文书繁杂而无止期;两国自此以后,难辑和睦之好矣。
夫初使东洋自行征罪,其计已左;然既许之,亦仍宜持以坚定,不使复有蚕食之图。兹据长崎昨日之来信,知东洋之征师不日将顺路逾长崎矣;且日前已雇用万昌公司之火船名「牛约」者,以供资载兵粮之用。故征事在即,欲于东洋议局,亦宜从速不可迟误矣!
又或曰:此役也,东洋人用师并无万五千士之多,仅用陆兵一千、舰船三号。然此系风传而已;且果仅用千兵须怀蚕食之谋,则与之捍御,亦未解其理之所在耳。



三月十五日
《闽督李(鹤年)奏:拣员请补海外要缺《通判》折(三月初一、初二,两日京报)》
头品顶戴《闽浙总督》臣「李鹤年」、《福建巡抚》臣「王凯泰」跪奏:为拣员请补海外要缺《通判》,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福建台湾府澎湖通判陈培桂革职,接准部咨归九月分截缺;遗缺,例应在外拣调。查澎湖地孤悬岛,控扼台疆;非得熟悉情形之员,不足以资治理。臣等督同藩、臬两司于现任人员内逐加遴选,非现居要缺、即人地未宜,一时实乏堪调之员。惟查有候补通判程起鹗,年三十七岁,浙江山阴县人;由监生捐盐经历□盐提举衔捐升布经历,指分福建补用到省。旋丁父忧,委赴军营差遣;事竣回籍守制;服阕来闽。于克服漳州案内保奖,同治五年十月初七日奉上谕:『着免补本班;俟服阕后,以通判仍留福建遇缺即补。钦此』。到省试看一年期满,甄别奏留,赴部引见;奉旨:着「着免补本班,以通判仍留福建遇缺即补。钦此』。同治十年正月初六日回省,又经查看一年期满,奏咨留闽补用在案;例得请补。据藩、臬两司会详前来。
臣等查该员精明稳练、办事细心,在闽年久,熟悉海疆情形;以之请补,洵堪胜任。惟调缺请补,与例稍有未符。第人地实在相需,例得声明奏请。合无仰恳天恩,俯念澎湖通判员缺紧要,调补乏员;准以候补通判程起鹗补授,实于海疆有裨。如蒙俞允,该员系候补通判请补通判,衔缺相当,毋庸送部引见。
谨合词恭折,由驿具奏;伏乞皇上圣鉴,敕部核覆施行。谨奏。
奉朱批:『吏部议奏。钦此』。


《闽督「李(鹤年)」奏:遴员请补海外「水师副将」折》
头品顶戴《闽浙总督》臣「李鹤年」跪奏:为遴员请补海外《水师副将》,恭折仰祈圣鉴事。
窃《福建-台湾-水师协副将》「胡桂清」,经臣奏准开缺察看;遗缺,轮用尽先人员。查该《副将》驻札(台南)安平,为全台门户;且自各国通商,时有中外交涉事件。非明干有为、熟悉情形之员,不足以资治理。臣于闽省水师尽先各《副将》内详加遴选,查有尽先补用《水师副将》「周振邦」,年四十一岁,广东香山县人;由水勇随军剿匪着绩,递保花翎尽先《参将》,管驾红单师船来闽助剿,奏准留闽候补。□攻克浙江北麀贼垒出力保奖,同治五年七月十九日奉上谕:『「周振邦」着以《副将》尽先补用。钦此』。该员勇敢朴诚,巡洋得力,火器亦娴;现署斯缺办理裕如,情形极为熟悉。以之请补,□期胜任。合无仰恳天恩,俯念台湾水师副将员缺紧要,准以周振邦补授,于营伍、洋防均有裨益。如蒙俞允,俟部覆到日,给咨送部引见,恭候钦定。
除饬取履历另行咨部,谨会同署《福建-水师提督》臣李新燕合词恭折具陈,伏乞皇上圣鉴,敕部议覆施行。谨奏。

奉朱批:『兵部议奏。钦此』。



三月十六日
《台湾信息》
东洋伐台湾一事,尚无复闻情节。该国家曾经雇用西国火船二只,以供调兵载饷之用;此情已确有可据。且据香港邮寄日报,则云计在台湾之东南隅屯札重兵;又中国闽省得此消息,曾已派沿海兵船在于口外,似有遣兵以观望、防备不虞之意也。至于东洋用兵士几何?尚无实在见闻;或曰一千、或曰五千,其传闻各有不同耳。

  


三月十七日
《长崎来信》
长崎寄来新闻:计伐台所用诸船甚多,有战舰「的波干」一只,内置阿墨士唐炮四大尊;「逆进考」战舰一只,内置来复炮弹重六十四磅者六尊、阿墨士唐炮一尊;「加苏加干」一只,内置大炮七尊。水师提督名纳加马子,将乘「逆进考」船以往台湾也。又有「阿师拉」一船、「尼霸勒」一船并「古罗打」一船,亦皆随师前往。「古罗打」传闻先赴厦门,以备买马牛云。



三月二十二日
《译:长崎邮来日报论:台湾事》
近日出师往台湾各路甲兵,皆陆续而至。英十八日,有兵士六百自加可西马取陆路以至。二十日进口,有火船三只:一赁用之船名「牛约」,载银两、兵饷并搭新封统帅之吏部尚书我古马及参将——系美国人名仁得勒;一东洋船名「象可马稣」,自神户来,载有兵二百八十名;一「火息马稣」,亦载兵八百名。二十一日,英船名「约沙来自神意加瓦」者,内搭兵五百八十名,并有军饷等件也。今日又至日本船名「火改马鲁」,载兵二百余名。闻于数日后,将另有兵来。大兵未附船往台湾之先,拟派将领多员先事筹量。至所用之兵,至少亦在五千之数;是已有实凭,无疑焉。



三月二十三日
《译:东洋、中华两国近事》
东洋征伐台湾生番一役,固属当今大局之时事也;东洋、中华两国之和好与否,亦有相为维系者焉。
本馆先述中华赫赫岩岩为天下之大国,岂有袖手旁观他国乘机夺据吾国之外藩耶!此言当述时,尚不知其信果有可凭;虽至今日,亦未尝由本国窥得其意志。然从各处来报采择各耗,则其言殆似属可信而无疑矣。且自台湾驶至东洋诸西国之船,相传四十日以前已有华兵陆续过海以至台湾。又曰东洋于数月前曾经派发兵船一只,扬言至香港去而已;继而知此船仅于台湾各处巡海测量,并未至香港也。中官侦悉,遂派火轮兵船一只--内载兵士五百名以预防焉。横滨新报内又陈云:中朝得悉兴师之耗,大为愤怒;以为事属藐视,图侵疆界。且据同时所传者,东洋知中国之意不准行也,已有半途而废、退缩不前,将拟以所集师船转攻高丽也。然则我朝设心不服其妄行,且派兵防拒矣;而东洋仍竟征师而出,抑又何也?据昨至之万昌公司船相报者:至本月十九日,则长崎已有东洋船十只载兵出海前往东洋矣。是其势今已如是;本国不准其行,东洋则不待议而竟纵一己之志以行之,亦殊不可解矣。
凡两国起衅动兵之由,大率类此情形也;而本国将如何以为计乎?嗟尔有众,无不拭目以俟矣!因此举已属起边衅、动干戈之一端也。视西人在东洋行为,而已可略见一般矣。据本馆先述东洋人已雇用万昌公司船名「牛约」,以资供载兵粮之役。船既雇,驻札东洋之美钦差即以电气传令,谕曰:『凡他国船楫供用于此役者,不可保其后日不被中船所弋获也』。盖万国例法载有明文:如两国相战,他国之船与此国供役,则彼敌国均可视为敌船而并惩之也。观于此,则知该钦差之意,以为东洋之侵中华境,已属衅端矣。中国径行攫获与事各船,于局势无所不宜也。若以为俟中国先行示战、然后封藩船之例始可行焉,则何为而出此谕耶!该公司得令,当即改废前约而不敢与事也。夫此役也,东洋伐师既经前行,则两国不出于互相称动干戈之祸者,惟有一路可以免耳如东洋将生番惩办已毕,然后即速行退兵是也。如必欲据地镇兵,是则肆悍以欺侵我国也,兵端则由此兴矣。
今闻中国曾经调兵至台湾,已经立意设法不使东洋逞志以夺我边陲;在吾华民闻之,必皆钦仰而称是也。夫动干戈、用兵旅,祸莫大焉;耗国帑、丧民命,无所不至也。然苟当时势已至于此,亦不可畏难而苟安也!所望于上者坚持以行之可也。


《翻译:东洋横滨西字新报论:东洋伐台湾事》
征伐台湾一事,现在东洋议定;其实仍欲伐台湾,特不愿与中国交战耳。从前东洋外务大臣从北京返国,云已与中国商定,准东洋自行征伐;今东朝见中国有大不允之处,故始□前日外务之议内有不妥当者。恐故尔观时而动不伐台湾以免失中国和好之意。
又一新闻纸云:传闻中国既以东洋欲伐台湾之事以为不然,且□露防备之意,经已调兵遣船前赴台湾防堵。又一新闻纸云:东洋前议伐台之事,继思其事内有戒心,是以悉作罢论;将聚集兵船移向高丽,索立条约。先是,高丽立意不与各国通商;现其为国者志意一变,故东洋欲首先与立和约。并风闻中国闻东洋伐台之事,赫然震怒;拟定欲伐□□□之琉球,以反与之为难云。余□东洋西字报所论如是,盖得之于误也。其所论,在十二日之前也;盖数日以前,经有十船由长崎载兵赴台湾矣。


《记:兵船事》
十八日,法界扰乱之日,英国兵船无一在本港内者。然滋事一起,电音即传,想不日而各国皆必有船至矣。据前日香港来报,以前湾上海之英国兵船名「加马士」——昔日于团练兵在上海假战者,即是船之水兵也,经自厦门前往台湾,以冀旁观东洋伐生番之事耳。



三月二十四日
《长崎新闻》
长崎五日前,新闻:现往台湾兵船,已陆续出海前往。昨日因海面风大,有四船在长崎外海口折回避风。今日风平,即复出海。听见各船都泊于厦门,并有官欲往厦门起盖领事衙门,欲用以作为出师应接计。所发之兵,计三千五百人;并载兵各船,皆托外国人管领。至于所用兵器,尽皆其国精选。闻于此役共须用兵七千名也。


东洋回兵消息》
上海传闻:本邑驻札东洋领事经照会道宪,告以伊国征伐台湾生番一事,已经中止不行。所遣各船,亦皆收回成命云。然观于长崎来信,知已有十船载兵以先往,且该兵至今日约计已驶至台湾境地之上矣。是此风闻,殆似不可信者欤?
又闻东洋人之伐台湾也,闻其兵多赖西将以为带领计。噫!东洋人熟习于西法、贯通于西略,吾华人已闻之耳熟矣。然则台湾生番既无精良器械、又无深谋韬略,皆贫苦无所措手足者;而东洋固俨然一强国也,其犹不敢独恃己力以为惩办者,其故何也?吾窃有所未解者矣!


东洋人来信(寓上海东洋游民志)》
余好读「申报」,迩来迭见征台湾论,余茫茫不知其底蕴,是以函致东洋知己大宪。顷得复书云:『生番为人,以夺掠残杀为常业;以致我国良民屡遭荼毒,惨不胜言。故拟派员前往该地声明罪恶,俾其知所惩创』云云。由此观之,不过说以利害以儆将来,免致再遭毒苦耳。至于遣动兵丁,亦是有备无患之意。该生番果能顺情达理,化莠为良,实天下各国之大幸也。心切良民,德及顽梗;岂非美事!又何云与清国伤和之说耶!复何须殚思毕虑,议论风生耶!


《台湾土番考(上)》
台湾在福建之东南,地隔重洋,形势广袤可至者凡千六百里。外此,则生番所居,与熟番阻绝。远望皆大山迭嶂,莫知纪极;可以置而不议。
台湾土番,种类各异;有土产者,有海舶飘来及宋时零丁洋之败遁亡至此者。聚众以居,男女分配,故番语处处不同。
东夷番,不知所自始。初居澎湖外洋海岛,后乃渐移入山南,亦聚处海滨。明嘉靖末,遭倭焚掠,乃避居山内。所居地,断续千余里。种类甚繁,别为社,社成千人、或五六百。无酋长,雄者听其号令。性好勇,喜斗。昼夜习走,足皮厚茧,履棘刺如平地,速不后奔马。有隙、邻社兴兵,期而后战,相杀伤;次日即解怨,往来如初。地多暖,无水田,治畬种秫。禾熟,拔其穗,粒米比中华稍长。采苦草,杂酿为酒;间有佳者。男妇杂作,女常劳、男常逸。有盗贼,则严剔之,戮于社。夜,门不闭;禾积场,无敢窃者。人精用镖鎗,长五尺有咫。山多鹿,冬时合围捕之,获若邱陵。充龙、烈屿诸湾译其语,与贸易。东夷风俗:虽濒海而不渔。穷身捕鹿,鹿亦不竭。无历日、书契。其民杂居而不嬲,相生相养,饱食嬉游;于于衎衎,有若无怀、葛天之遗也。
诸罗、凤山之番,有土番、野番之别。野番在深山中,迭嶂如屏,连峰插汉。深林密箐,仰不见天;棘刺藤罗,举足触碍。盖自洪荒以来,斧斤所未入。野番巢居穴处,血饮毛茹,种类实繁。其升高陟巅、越箐度莽之捷,直可以追惊猿、逐骇兽;平地之番恒畏之,无敢入其境者。有赖科者欲通山东土番,与七人为侣,昼伏夜行,从野番中越度万山,竟达东面;东番导游各社,禾■〈禾上水下〉芃芃,比户殷富。谓苦野番间阻,不得与山西通;欲约西番夹击之。又曰:寄语长官,若能以兵相助,则山东万人凿山通道,东西一家,共输贡赋为天朝民矣。有当事者能持其义,与东番约期夹击,剿抚并施,烈泽焚山,夷其险阻;则数年后,未必变荆棘为坦途,而化盘瓠■〈棘上火下〉筰为良民也!而惜乎行之者无人也!
诸罗山以上,皆在深溪峻岭之间。惟知采捕麞鹿,听商贸易;鲜食衣毛,所异于禽兽者几希矣。番之性虽刚而狠,但见小而善疑,故无非分之求。其技善奔走,穿藤攀棘,捷于猿猱。所用之器,镖鎗最利;竹弓、竹箭虽不甚劲,而射飞逐走,发无不中。倘使稍有知识,偶或蠢动,亦非易制也。
生番素喜为乱,苟有不足,则出山屠杀商民。然此类也,若专以威,则难捣其穴;或柔以惠,则难饱其贪。要当示之以威武、怀之以德意,驾驭有术,不敢背叛。且各社自树其党,不相统辖;力分则薄,较易绳束。又其俗尚杀人,以为武勇。所屠人头,挖去皮肉、煮去脂膏,涂以金色,藏诸高阁;以多较胜,称为豪杰云(选录「循环日报」)。



三月二十六日
《论台湾事》
本朝与东洋持议台湾一事,其若何情形?是华民仍然昧昧不得其实也。初是日本外务大臣琐意西马出使与总理衙门议定大局,相传云:总理衙门许日本自行惩办。其议,似固有之也。然所许,恐仅属叙晤间偶及之而已。盖观于横滨西字日报,则准许之议皆杳渺无凭;即此,已可见也。然而准他国兴大师来犯我外藩者,岂有不以明约载记之理乎?故以实揣衡之,则大师征伐台湾之许,系属子虚。即有准行惩办,系属口头言语;其议盖未有成约耳。
然此役也,所异者:传闻东洋径拟自行假道于中国熟番之地,拟欲在大口左右令兵由水登陆也。又传云:东洋复经派委数员前往厦门,以关榷设领事衙门在彼也。夫厦门,因与台湾南境最近码头也;台湾一岛四围概无安船楫之港,顾设立领事于此者,盖使船有避风处,欲于台湾为接应计耳。虽然,假道于中国、设领事在厦门——其二端,东洋其曾经于中国先议与否耶?在厦门设领事,固照新立和约而可行;顾于此际,亦应先为照会也。或曰:诸事经东洋于中国议各有端绪,□中国皆为允许矣。此言也,我固未之信也。即曰许之,则许之必因东洋声称无他虑,且示以无有据地之意;则生番既办,而军师随即收回也。夫东洋于此事若果足可信,则借路各端,亦究无弊矣。乃平心以揣度之,而东洋起师至七千之数、耗国帑至十兆之多,则岂有惟图惩办无知之生番为计,而无他图之理乎?若果然,仅与生番欲相持也,何需必措手于精于战谋之西人耶?昔日残害东洋水手之生番,固必有所欲惩其人;姑遣兵船--内载兵五百一只,而前雠即可报复也。乃何事而竟欲以七千余士出师耶?生番无定志,如境内数辈怂恿其本性,以杀东洋数人;而东洋岂必大集其兵,似乎欲偏服通境,似将与我国大起干戈!
且平心以论之,此役之内已多有疑之者。而疑内所更加疑者,盖闻东洋国家已传云生番所踞之地,于二百五十年已皆东洋辖下,各乡村取名既多东音,而地人亦多东洋人之后裔!此皆彷佛普国前年剪据法国边郡,而借口曰「地人原与普人一部,故归之普内亦所宜也」语。东洋起师之意,其欲夺生番地为己有;而其半涂以惧本国,而将至缩手不逞其志者:是未可知矣。所望于操政者不可深信其言以中其诡计,且为之思患预防焉可耳。


《附述:东洋事》
今报论:东洋一篇之后,又节新闻二端于东洋收军之传,有令人疑信参半者。一、长崎造船一,复有西厂为东官修改船只以备载兵之用;近日,行工,无暇刻之间。忽于前船离口来沪之时接令示,欲停手不作。一、东洋国家仍行购买火船多只,以备载运之需。即如:礼拜六,曾向西商一(商)行,以电音定买一火船。又传闻:向英公事轮船局办买一只,且与他商又议再买也。长崎停工之闻:则与收兵似属相符;然收兵而何仍行办买轮船以供载运乎?其两说,实有大不可解者。


杂闻(一则)》
东洋有钦差于数日间将至上海以转路至北京,盖与台湾事有相维系也。



三月二十七日
《记:东洋事》
传闻驻札东洋之英国钦差(名巴革士)已传电报来上海云:东洋已经下令使军师暂止,不即行与生番交锋;然并非遂废此役之意,盖不过暂缓耳。其停兵之故,想因欲与中国议定局也。此事,或与东洋将赴北京之言有相系者。然则该国于本国屏藩之地起师不退,而该钦差于本朝有何排解谢罪者,此亦不可预知者矣。
西国钦差闻东洋人伐本国之台湾也,故多谕其辖下诸商不可以船舶雇与东洋。盖义拘万国载例,使为旁国者不由旁而有所偏助也;其行固属良谊。乃复有二端,不知本官曾否与钦差相议也。夫卖船与雇船,两者均系偏助之行走;使西人在东阵内助战,亦似属于万国律例有不符者。禁其一而不禁其二,是何以为分别乎?


俄国钦差禁止日本雇船》
俄罗斯国驻札中国京都之钦差秉权大臣,现系总领事倭公署理。今因日本国有兴师征伐台湾化外生番之举,特以晓谕俄国商民:不得租赁船只与日本国人;毋论是否雇用征伐台湾,一律禁止。盖亦本馆前报所列美国之万昌公司轮船在长崎退雇之意,以其违碍万国公法也。倭大臣之用意睦邻,可谓能持大体,不愧坐秉国钧者。



台湾土番考(中)》
平地近番,不识不知、无求无欲;日游于葛天、无怀之世,有击坏、鼓腹之遗风。往来市中,状貌无甚异;惟两目拗深,瞪视似稍别。其语多作都卢嘓辘声,呼酒曰「打喇酥」、烟曰「笃木固」。相传元人灭金,金人有浮海避元者为飓风飘至,各择所居,耕凿自赡;数世之后,忘其所自,而语则未尝改。终岁不知春、夏,老死不知年岁。有金钱,无所用;故不知蓄积。秋成纳稼,计终岁所食;有余,则尽付曲蘖;无男女,皆嗜酒。屋必自构,衣必自织。绩麻为网、屈竹为弓,以猎、以渔,罔非自为而用之。腰间一刀,凡所造成,皆出于此。惟陶冶则不能自为;得铁,则取涧中两石自搥之,久亦成器。社推一、二人为土官,非若楚、广代征辄税辄行劫夺、拥兵自卫者比。
又,非如云、贵之猫獠猺獞各分种类聚族而居者也;社之大者不过一、二百丁,社之小者止有二、三十丁。各社有正副土官,以统摄番众;然亦文项蒙头,无分体统。考其实,即内地里长、保长之役耳。
社番,南弱于北。南路内山邦尉等社凶番,常出杀掠;通事忧之。常求北社,每年二次差目番二人(名曰「出海」)带器械、番众至南社,谕令不得肆恶;违则剿之。盖南社被北社虔刘苦毒,故闻之奉令惟谨也。
番俗醇朴,太古之遗。一自居民杂沓,强者欺番,视番为俎上之肉;弱者媚番,导番为升木之猱。地方隐忧,莫甚于此。
台地未入版图以前,番惟以射猎为生,名曰「出草」;至今,尚沿其俗。十龄以上,即令演弓矢;练习既熟,三、四十步外取的必中。当春深草茂,则邀集社众各持器械、带猎犬,逐之呼噪,四面环围,猎得鹿则刺喉吮其血,或禽兔生啖之;腌其脏腹令生蛆,名曰「肉笋」,以为美馔。其皮,则以易汉人盐、米、烟、布等物。
捕鹿之场,多荒草,高丈余;一望不知其极。逐鹿,因风所向,三面纵火焚烧,前留一面;各番负弓矢、持镖槊,俟其奔逸,围绕擒杀。汉人有私往场中捕鹿者,被获,用竹杆将两手平缚,鸣官究治,谓为「误饷」;相识者,面或不言,暗伏镖箭以射之。若雉兔,则不禁也。
内山生番,野性难驯;焚庐杀人,视为故常。其实,启衅多由汉人。如业主、管事辈利在开垦,不论生番、熟番,越界侵占,不夺不餍;复勾引伙党入山搭寮,见番弋取鹿糜,往往窃为己有,以故多遭杀戮。又我小民深入内山抽藤锯板,为其所害者亦有之。从前官斯土者议:凡逼近生番处所,相去数十里或十余里,立石以限之;越入者有禁。凤山八社皆通傀儡生番,往来俱有界限。其□野番之社,棋布星罗,自加六堂以上至琅峤,亦有严禁。若由鸡笼沿山以及山后民人耕种樵采所不及,身入其境者鲜矣。
生番杀人,台中常事。此辈虽有人形,全无人理;穿林飞箐,如鸟兽、猿猴。抚之不能、剿之不忍,则亦末如之何矣。惟有于出没要隘必经之途,游巡设伏,大张炮火、虚示军威,使彼畏惧而不敢出耳。然皆由于地广人稀、不辟不聚之故,不尽由侵扰而然。盖生番之处,必林木丛茂、荆榛芜秽,可以藏身;遇田园平芜,则颈缩股栗而返,不敢逾越跬步也。其杀人,割截首级,烹剥去皮肉,饰髑髅以金,夸耀其众;众遂推为雄长,野性固然。设法防闲,或可稍为敛戢;究未有良策也。然则将何以治之?曰:以杀止杀、以番和番,征之使畏、抚之使顺;辟其土而聚我民焉,害将自息。久之,生番化熟;又久之,为户口贡赋之区矣。此在我优为之耳,何容假手于他人也哉(选录「循环日报」)!



三月二十八日
《论:台湾生番亦有恭顺可嘉事》

连日论及日本国兴师征伐台湾,并有收回成命之说。知其发兵遣将缘由,无非为曾经残害彼国商民之故;然亦有在该处遇救者。总计言之,亦足以将功抵过。
记去年五月十五日,台湾之凤山县山后生番地方,有日本国人船在洋遭风击碎,当有日本国人四名逃入加那突地方;当有土番头目陈安生往救,邀入伊家住宿,给予饭食。经商人李成忠查知,与该番目陈安生协同护送至中国所属之凤山县署。经凤山县讯明姓名,系利八、兵士、权吉、治介,均日本国柏岛村人;由本国乘小船运盐在洋遭风,船只沉没,凫水上岸,为番人留住;船内仅有四人,并无受害。遂由凤邑尊妥为安置,一面赏给该番目陈安生呢羽等件,并给还住宿用费,俱不敢领受。因该番目陈安生言语、容貌恭顺可嘉,且商人李成忠踊跃从公,均办理妥速;详蒙福建台湾道宪查得:台湾南路山后地方,近年时有遭风之案,亟须妥为驾驭,设法抚绥,庶期中外相安,不敢滋生他事。以为该番目陈安生救护留宿,实属安分守法,由县给还饭食一切俱不敢受领,实属好义急公;当给银牌。其商人李成忠,会同台湾镇给予六品功牌,以昭激劝而励将来。因台湾并无日本国领事驻札,所有利八等四人由道委员护送闽首通商总局制给衣履、服物,檄委候补陆二尹之钧趁搭原来之「海东云」轮船,转护该难民利八等四人于六月二十七日到沪;经上海沈道宪即令原委之陆尹道由会审公堂陈司马偕同前往日本领事公馆,交与翻绎官神代延长收管。旋于七月初三日附搭日本公司船回国,而日本领事亦经详报伊国外务省处有案。当时本馆曾将大略情形,列入前报。今日本国因生番为害商旅而兴师征伐,故再将生番亦有恭顺、护救难民情节,查其详细以申明之。
观乎此案之番目陈安生不受赏□费用,而日本人随带之物亦全数归还;则可见其是实意恭顺,并非图利,岂可一律视作凶顽!即台湾华属官宪,抚绥办理亦极妥善。乃今日本国竟事干戈,与数千之师旅,虽属为国扬威,似觉小题大做矣。近日所谓收回成命之说,当是实耗;然须另行会同中国查办,方不致肇边衅,致失睦邻之大道耳。


台湾土番考(下)》
台湾归化土番,散处村落,或数十家为一社、或百十家为一社;各有通事,听其指使。所居,环植竻。社立一公所,名曰「公廨」;有事则集。耕敛仅给家食,不留余蓄;日事出猎,取麋鹿、麞麂为生。其俗,男女同川而俗。未婚娶者,夜宿公廨;男女歌答相慕悦而后为夫妇,拔去前齿。齿皆染黑,此「传」所谓「黑齿雕题」者乎!性好勇,尚力。所习强弩、铁镖、短刀,别无长刃、利戟、藤牌、鸟鎗之具。或与邻社相恶,称兵率众,群然哄斗;然未尝有步伐止齐之规。斗毕散去,或依密林、或伏草莽,伺奇零者擒而杀之。所得头颅,携归社内,受众称贺;漆其头悬挂室内,以数多者称为雄长。要其战争,长于埋伏掩袭之谋,利于巉岩草树之区,便于风雨晦冥之候;若驱之于平坡旷野之地,则其技立穷。且可以制其死命者有二:其地依山,并不产盐;断绝其盐,彼将摇尾求食矣,一也。春夏之际,其地雨多而露浓,故一望蓊翳;至隆冬之日,则一炬可尽,彼将鸟兽散矣,二也。夫生之、杀之,其权在于我;土番岂能为吾患乎!若利其有而资之以盐,任社商剥克而不之禁,令凿齿之伦铤而走险;乃复不察地势、审利害,苟且动众,而曰土番能战,岂不谬哉!大凡土番虽称殊悍,而颇近信;倘招之以义、抚之以恩,明赏罚、善驾驭以导之,吾见耕者猎者安于社、敬事赴公者服于途,其风犹近古也。顾此皆言生番及土番之介于生、熟间者也;至于熟番,则异矣。
南、北各番社立番师,择汉人之通文理者,给以馆榖,教诸番童。递年南、北路巡历,宣社师及各童至,能背诵「四子书」及「毛诗」;句读铿锵,顿革侏离旧习。岁、科预童子试,亦知文理;作字颇有楷法。番童皆薙发畜辫,冠履、衣布帛如汉人。有番名,而无汉姓。其聚族而处,居然亦有礼让之风。卑幼遇尊长,却步道旁,背面而立;俟其过,始随行。若驾车,则远引以避。如遇同辈,亦停车通问,相让而行:不可以蛮俗而鄙之也。如遇新官莅任,各社土官瞻谒,例有馈献,率皆通事、书记醵金承办羊豕、鹅鸭、惠泉、包酒;从中浸渔,不止加倍。盖番社不通汉语,纳饷办差,皆通事为之承理;而奸棍以番为可欺,视其所有不异己物,藉事开销,脧削无厌。呼男妇、孩稚供役,直如奴隶。甚至略卖,或纳番女为妻妾;以至番民老而无妻,各社户口日就衰微。尤可异者,县官到任,则通事亦易;而其缴费名目,则皆取之番社。其供徭役,尤为艰苦。凡长吏将弁远出,番为肩舆;行笥幞被皆其所任,疲于奔命。向有彲社之税,其法:每年五月,主计诸官集于公所,择商承应。是日,社商既承之后,率其伙伴至社贸易;凡番之所有与番之所需,皆出于商人之手。外此,无敢买,亦无敢卖。南、北番社,率以捕鹿为业。社商以货物与番民贸易,肉则作脯发卖,皮则交官折饷。日本之人,多用皮以为衣服、包裹及墙壁饰,岁必需之;纳于官者,每年不过五万张。要之,其人既愚,又甚畏法。郡县之有财力者认办社课,名曰「社商」。社商又委通事、伙长辈使居社中,凡番一粒、一毫,皆有籍稽之;射得麋鹿,尽取其肉为脯并取其皮。二者输赋有余,然贪壑难盈;平日间一切皆其所供养,有求必与、有过必挞,而番人不甚怨之。苟能化以礼义、风以诗书,教以蓄有备无之道,制以衣服、饮食、冠昏、丧祭之礼,远在百年、近则三十年,将见风俗改观,率循礼教;宁与中国之民有异乎!噫!盖亦虽言矣乎!余谓欲化番人,必如唐韦皋、宋张咏之治蜀,久任数十年,不责旦暮之效;然后可。又有暗阻潜挠于中者,则社棍是也。谋充伙长、通事,熟识番情,复解番语;父死子继,流毒无已。社商有亏折耗费,此辈坐享其利。社商率一、二岁更易,此辈虽死不移;利番人之愚,又欲番人之贫。愚则攫夺惟意,贫则力不致抗。即有以冤诉者,番语啁啾,不能达情;通事颠倒以对,番人反受呵谴。是举世所当哀矜者,莫番人若矣!乃以其异类且歧视之:见其无衣,曰:「是不知寒」;见其雨行露宿,曰:「彼不致疾」;见其负重驰远,曰:「若本耐劳」。噫!若辈亦人也。马不宿驰、牛无偏驾,否则致疾;牛、马且然,而况于人乎!抑知彼苟多帛,亦重绨矣;寒胡为哉!彼苟无事,亦安居矣;暴露胡为哉!异其人,何必异其性!噫!熟番之困苦如此,亦为上者所宜恤也。
若夫生、熟、土番之外,另有一种外于王化,则直谓之「野人」而已矣。台山产藤,粗如绳,长数十丈;人迹不到,深林翳郁,滋蔓芃茸,沿盘涧谷。野番往往匿其中,剸刃杀人,故最难取。缘资用广而取利大,番、汉贪之,虽冒险亦无所畏。内山绝顶有社。名曰「嘟嘓」。其番翦发,突睛、大耳,状甚狞恶;足指为鸡爪,上树如猿猕,善射好杀。无路可通,土人攀藤上下,与近番交易,一月一次;虽生番亦慑焉。惟惧炮火,闻声即跳遁。
欲知台湾土番之情形者,观此三篇,则思过半矣。其番社风俗,尚俟续考焉(选录「循环日报」)。



三月二十九日(
1874年5月14日,星期四)
《论:东洋于高丽事》

前日,传闻:高丽国监政》被黜,幼王母后夺擅政权也;且该后既崇奉西教,与外国固无恶者,故政治将为之一大变云。闻此传而以为高丽、东洋势必可忘前雠而修辑睦,彼此无复有食肉寝皮之誓矣。然观于迩日,所接之新闻,则于此信殊不相符。即如:香港现到之报,据云:近有:东洋船泛海遭风遗失,入于高丽境内;高丽人以其为东洋人也,不遑顾问而即行杀戮。且谓其国志在与东洋决战而朝食,以故阖国专心于修戍堠、整器械云。又接,东洋新来西字报云:高丽与东洋仇雠日(本)加重剧,其势似不可解释。高丽人且扬言誓于有众曰:东洋人之在其境者,不论官、商、舟子、渔入,皆一例即行加,刃而歼灭云。
夫东洋之于高丽,相离惟隔一海
(cha),有旧通之交;距台湾则遥间重洋,约有二千里之远。
其一,则知礼行政之邦也;
其二,则篾理无知之辈也。
两者所以触犯东(洋)人之怒者,均原于擅杀其人故也。所特异者,高丽除杀人外,另行百端凌辱,而示雠耳。其事势既如是也,则东洋何其惧高丽,不敢与量力而雪耻耶?何必欲与无力量、无知识之(台湾生番)野人而姑试其技量也!
东洋意为与(台湾)生番试动干戈,其得志似易于反掌而了如指掌耳。故私自揣度曰:苟捷音既颁告于天下,而本国声势名播于四方矣,高丽岂有不心悦诚服之理乎?噫!诸国之见识、度量,岂浅鲜如此之甚耶!苟东洋未有兴师之举,诸国袖手而听东洋、束手以受高丽之辱,则姑以东洋蓄志欲享升升平以置之。嗣乃知东洋颇有纵兵示威之愿,而姑悉实有不敢与高丽相持者。夫高丽也,其纵肆横行、遇人而杀之者,殊干天地生物之谴、触邻国相交之道也。不论于东洋国家有雠与否,均不宜将无辜之流民如此残杀也。东洋而遂为惩办焉,则既得吊民伐罪之义、又可守存恤国体之心,此固不烦言而解者也。乃兹之所深惜者,东洋特扬言精兵厚糈,不惧与生番较量声势;而特惧与区区一小国报雠雪辱也,斯亦可异者矣!



三月三十日(
1874年5月15日,星期五
《译:长崎新报,述:东洋杂事》
长崎英,本月初九日(
4月24日)之,西报,报云:先出海往台湾诸船,内四只以风大,经于初二、初三(4月17/18日),先后回至长崎港口渟泊。兹该船于初三晚,风既平之后,咸复放海前往矣。
月之初三(
4月18日),东洋内务大臣「亚古坡」,乘「万昌」火船自横滨来此,盖以见统督伐台湾各师之元帅「亚古马」故也。与「亚古马」既传王命后,初六,旋与参将「勒讷勒」(系美国人)者乘船转回俄撒加城,盖以为达京城计也。元帅「亚古马」及副将「赛哥」均尚在长崎,未曾从师以往云。
迩日,东官欲买一英国火船名:「司革士」,已还至二十三万五千圆;而船户以为不合载例,而事竟不果矣。横滨英初四(
4月19日
),各西字报,独报:东洋拟将台湾之师收回,然于办买火船情节,则属大为不相符矣。
据:横滨新自台湾至西船所传报,则中国已调兵往台湾至九千之多,盖以防拒东洋人云。又自横滨传曰:中国托人在彼代办兵器,所购者已属不少也。




四月初一日
《东洋信息兵临台湾》
顷接,福建西字日报,云:传闻:东洋兵八队已在台湾东滨登岸。台湾一岛,系福建省最要之边陲也;而中官既见他国犯己属下之地,其将如何措办,亦所不知也。然闽疆所部之兵勇,似属不敷调遣以扼拒耳。据:横滨邮来之报,则传曰:东朝已下收兵之令。然以目前之事而揆度之,则横滨所传之言,其犹可信乎?



四月初四日
《记:东洋假道伐台湾事》
昨接厦门传来东洋兵士已有在台湾上岸之言,则东洋之来犯本国属地,已属果有之事矣。而中、东两国其犹能和睦,是亦万民所企目以待者也。查此役也,经横滨传曰收兵之令已久,经布告其下;且元帅亚古马与美国参将勒讷勒各尚逗留长崎,似先传实有可据矣。然已及台湾之兵既自厦门取道,厦门与东洋两处为电线相联者,是其收兵之令已可早达,而厦门之兵何难于中路停止而不使其前往?今权衡其实情,则有可解者二:一、东洋伪传收兵,以图欺瞒中国,欲藉以出其不意焉。一则东洋国内,其大臣心怀两端,各存意见:出师乘威,其一谋也;安居乐业以享升平,又一谋也。欲逞师之党,类多南境之人;而国君则以安居和好为志者也。其初,欲起师征伐者,盖惟南境之舆情而已。或先以为仅出兵数千以征生番,无势之人究无大妨;继知伐生番而又必与中国交锋,故而半途而惧,收兵之令遂以下焉。此情也,以各事揆之,似系其实状无疑矣。
虽然,东兵已在台湾境内;而其尤甚者,闻其上岸非在生番之地,系在大口南一百里,在中国凤山县之封地内也。我中国既大购兵器、大调兵士以为防堵计,则其不假道以启东洋之侵,必矣。乃东洋竟擅行假道如是,是于侵攻本番之罪而加以欺陵本国之恶,其尚可受乎?夫东洋朝廷若果曾惧而后悔,而遂有欲收兵之意;则本国固与东朝无所相争。乃其下不听己君之命,而复敢与我国擅构兵端,则各领兵者其罪实不可赦。故本国可不与东朝争战;而于此辈则亟须秣马厉兵,即行以大军征服。其不服者,则剿之无赦;如倒戈归服,则囚缚之以待东洋来赎。我国于此役调兵筹器,已经大有耗费;此款宜核算,而以照立赎款,示东洋以后不可轻举妄动以图欺其大邻也。
据福建顷来之信,则该处督宪已广筹防备之计。故虽东洋一国并力以争征服之,亦当不难。况东洋擅违君命之辈,并非堂堂正正之师哉!据前闻中国调兵至台湾已有七千之多,而此军与现进台湾东洋之兵如何相争,想不久可有确闻。所望不使东洋一兵漏网,使天下之人皆加手于额以称慕本朝之威为不可犯;已后皆知其有以防备外侮之志也,岂不美哉!

  
《厦门来电信》
厦门传来电信,据报:东洋已有兵在台湾上岸;又有东洋战船数只,现在尚停泊该港。且说:华人在台湾者,以惧兵祸,多携家眷以归厦门云。



四月初六日
1874年5月21日,星期四
《再论:东洋伐台湾事》
昨,接东洋三月三十日(
1874年5月15日,星期五),西字日报,说及台湾一役,谓曰:以东洋国家近日,办买火船以供载兵运饷之役而观也,则足征伐台湾之原谋其未全弃者,已可知矣。然此外,另别有数端可证。其新买之船名:「德厄德」者,不日,闻将往台湾;除将乘船以往之将军「赛可并倩」用之西员多人,又有海官内四员。闻四人已传令俟周年而后,始可回国。故东洋志仍须伐生番者,必矣;其又欲兼据该番之地,亦无疑云。
查:东洋收兵之传,其闻上海已经一月有余;然半月以来,而秣马厉兵无暇日,前锋趋战场不止。而东洋朝廷之言,其犹可信欤?吾闻之沈观察于初闻风之际,即之本埠东洋领事。于是,该领事藉电音以禀命于其君;旋接电谕,谓:出师无事,仅派官数员往生番处探防而已。又谕领事,将电书转达道宪。道宪因又以转禀《总理衙门》,使以知所筹□。除此而外,本国朝廷皆未得闻诸东洋也。乃告以仅派数员探闻之言也,其时则征谋早定局,招兵亦已齐矣。故东洋之不信(不可相信日本
鬼话连篇推诿之词),以此而可见矣。
本馆前曰:揆势,实如东朝(日本政府)欲收兵而下官有距达者,盖布收兵令者,故驻札东洋(日本)各国钦差,得其信也。乃观于长崎上情,则收兵之言与仅派数员之言,□同类不可信。盖若收兵,犹何藉乎西人精于战谋者;东洋其不独瞒中国,亦欲瞒各外国。然其所以瞒外国者,盖转藉以瞒我国耳。此役攸关甚大,不知其伊于胡底?中国宜设法以明探东军(日本军)之虚实精弱及备齐载运之充缺、遣兵之多少并战船优劣;既知其详,宜随时酌量以防不测。欲得其细情,则不如发委员至东洋数处访问复命。夫以大事,但昧昧以赖东洋及为东洋所瞒之西官以探其情实,殊非先量后行之良策也。
按:台湾系属海岛,距福建海滨约有二、三百里。而东洋所恃者,在于战船之精且众也;或图将战船割断台湾来往之道,亦未可知。然中国之为计者,不如速调多兵以备不虞。且东洋兵所执之鎗,皆属后门开者;其兵械可谓精矣。而中国防备之策,亦万不可忽焉。兵可千日不用,不可一日不修;亟宜设法广购精械、利器,庶几有以制伏之也。


  

四月初七日(
1874年5月22日,星期五
《长崎消息杂述》
长崎四月初一日(
1874年5月16日,星期六
),报传曰:船之名:「德厄得」、并「沙弗士白利」两只,于今晚、明晨,相继放海以往台湾。除搭兵士五百余名外,另附东洋木、铁、水作各匠多人;盖以起屋以备顿兵之用也。东洋铁甲船名:「亚稣马干」,亦于今早,出口赴厦矣。今闻:东洋无意征办生番也,生番不扰,则置之不顾;意在据其地为己有而已。故欲设官移民,渐次以归兼并云云。



四月初八日1874年5月23日,星期六
《译:字林近报
「字林新报」曾曰:有上海西友顷接横滨归来函,谓曰:旅居东洋诸华人今得警信,不如出国;闻诸华人已多赴英国领事衙门,欲入名□英版为英辖下之人云。「字林(
新报)」论之曰:观于此,则中国与东洋两国在台湾打战,东洋已想及之矣。



四月初十日(1874年5月25日,星期一
《台湾近事》
「字林新报」传云:东洋军士在台湾上岸,系在一海湾名:「跨梁而所奇」者;华人皆协力于上岸屯兵各事,无不趋往协助云。按东洋近来信息:则该国之往台湾也,又以报雠惩罪故也。其意惟在据地作封宫,泄国内之怨计耳。是以所谓:华人协助,想不过该处土民为之耳。该(台湾)地方官如何置治,自须待候(中国清政府)朝廷下令,而遵照以行之也。




四月十二日1874年5月27日,星期三
《台湾番社风俗考(一)》
番社,亦人熟番,则与内地民人,无别也。惟居处、饮食、衣饰、器用、婚嫁、丧葬,则有异于人耳;而番社中,亦复各不相同。今又缕屑以言之,亦足以资异闻也。
台湾县番社三:一曰:大杰巅 社、二曰:新港 社、三曰:卓猴 社。
番作室名:囤。先以竹木结成椽桷,编竹为墙,盖以茅草,为两大扇;中竖大梁,备酒、豕邀请番众,举上两扇合为屋。状如覆丹,宽二丈余、长数丈;前后门户流通。夫妻、子女,同聚一室。门两旁上下丹艧采色,灿然可观;舍内,地净无尘。前廊,竹木铺设如桥俯栏,颇亦有致;凿木板为阶梯。木极坚韧,或以相思木为之;又有一种木,文理樛结如檀梨状,从内山采出,番亦不名何木,高可五、六尺。入室者,拾级而入。
所食之饭,凡二种:一,占米,煮食;一,篾筩贮糯米置釜上,蒸熟。手团食,日三餐,出则裹腰间。酒凡二种:一,舂秫米使碎,嚼米为曲置地上,隔夜发气,拌和藏瓮中。数日发变,其味甘酸;曰:「姑待」。婚娶、筑舍、捕鹿,出此酒沃以水,群坐地上,用木瓢或椰碗吸饮之;酒酣歌舞,夜深乃散。一,将糯米蒸熟拌曲,入篾篮、置瓮口,津液下滴;藏久,色味香美。遇贵客,始出以待;敬客,必先尝而后进。凡捕鱼,于水清处见鱼发发,用三叉镖射之、或手网取之。小鱼,熟食;大鱼,则腌食,不剖鱼腹,就鱼口纳盐瓮中,俟年余生食之。捕鹿,名曰:「出草」。或镖、或箭,带犬追寻;获鹿即剥割,群聚而饮。脏腑腌藏瓮中,名曰:「膏蚌蛙」;
鹿肉,交通事贸易、纳饷
其衣饰,黑白不等,俱短至脐;名:「笼仔」。用布二幅,缝其半于背,左右及腋而止;余尺许,垂肩及臂,无袖,披其襟。衣长至足者,名:「𧜞(man/胡衣、丝麻布料)」。暑,则围二幅半乌布。寒,则披
𧜞。近(年),亦有仿汉人衣裤者。番妇衣短至腰,或织茜毛于领,或缘以他色。腰下围幅布,旁无襞积为桶裙。膝以下用乌布十余重,束其腓至踝。头上饰以珠,或玛瑙珠。颈项挂银钱、约指、螺贝,璎珞累累,盘绕数匝。臂钏,来自东洋,或穿玛瑙为之手圈。若遇种粟之期,群聚会饮,挽手歌唱,跳踯旋转以为乐。有一种曰:《麻达》,专以走递公文,插雉尾于首,手臂系「萨鼓宜」;以铁为之,状如卷荷,长三寸许。展足斗走,脚掌去地尺余,扑及其臀;沙起风飞,手镯与「萨鼓宜」相击,丁当远闻,瞬息数十里。番之习荷兰字者,曰:「教册」;用鹅毛管削尖,注墨汁于筒,蘸而横书自左而右,登记符檄、钱谷数目。暇则鹅营插于头上,或贮腰间。
耕种,如:牛车、犁耙,与汉人同。厝内器皿各殊:伋水用匏,饭具用椰碗、螺壳,捕鹿用镖、箭。炊饭用铁铛,亦用木扣,陶土为之;圆底缩口,微有唇起以承甑。以石三块为灶,置木扣于上以炊。近(年),亦筑灶,间置桌椅及五彩瓷器;非以资用,为美观耳。螺钱,皆汉人磨砻而成;圆约三寸,中通一孔,以洁白者为上。每圆值银四、五分,如:古贝式;各社皆然。
婚姻,名曰:「牵手」。订盟时,男家父母遗以布。番人之未娶者,称曰:「麻达」;成婚,父母送至女家,不需媒妁。至日,执豕酌酒,请《通事、土官》、亲戚聚饮,贺新婚。夫妇反目,即离异。男离妇,罚酒一瓮、番银三饼。女离男、或私通被获,均如前例;其未嫁娶者不禁。若配合已久,造高架,坐妇于上,舁迎诸社中;番众赠色布,归宴同社之众,则永无离异。
番人死后,不论贫富,俱用棺埋厝内;以平日衣服、器皿之半殉。丧家衣,俱着皁色,以示不变;父母、兄弟之丧,俱一年。夫死后改适,必自为择定,告前夫父母、所生父母而后嫁。三社风俗之大略也(选「循环日报」)。



四月十三日(1874年5月28日,星期四
《闻:沈钦使将往台湾论》
今以克敌制果,必才兼文武者,斯能膺兹巨任;且必素谙风俗者,始克洞悉情形也。昨闻中华朝廷已简放福建船政局钦使沈中丞驰赴台湾察看情形,相机便宜行事。斯言也,固得之于官场传闻,尚未得接邸报;而华民之额手称庆、拭目望捷者,不独闽省之商贾士庶同殷敌忾,即在沪之绅民商旅亦无不共切欢忻也。何则?盖台湾为我朝海疆要隘,久隶版图;一旦为异国凭陵,若不早为筹备、任其窥伺,固借口于假道,终恐立志于侵占。本馆前抒管见,屡论及之;盖为中华深思远虑,非好为臆度也。兹闻朝廷简任沈钦使,不但为得人之庆,且可规久远之模。诚以沈钦使籍隶八闽,督办船政,民情风土易以周知。况乡党众口交推,中外华洋共信;宏才卓识、闻望声名,诚夐绝乎寰区、超迈于瀛海矣。此次果能前赴,不难迅奏肤功耳。且钦使督办船政历今八年,日与西人日意得、德克碑诸君讲求外洋时势,洞悉日本情形,目染耳濡,熟思审处。加以各号轮船、战舰统带各员又为钦使所简拔之人,呼应既灵,约束较易。又闻台湾道夏观察暨镇台张军门均能和衷共济,控制有方。而夏观察前又提调船政多年,机宜亦能悉合;张镇军夙以水师积功起家,老于行阵,更属驾轻就熟,早着声威:此将帅文武之可□胜算者也。
至如台湾地舆虽属孤悬海外,而沃野千里,户多盖藏,财用丰盈逾于内地;军饷固不虞匮乏,而输将亦甚为容易。以主待客、以逸待劳,此饟项富饶之又可操胜算者也。且迩来台湾风气既娴武功,更修文教;是以声明文物,蔚气英髦。本科赴试礼闱者,钦定取中三名;固以鼓励人才,亦以振兴士气。诚以士为四民之首,倘使得资观感,亦可化导愚顽,将莠民共进于良民、匪类咸归夫善类。相友相助,同泽同袍;修我戈矛,厉乃锋刃。去逆效顺,共随节钺以遄征;敌忾奏功,咸仰轺车之莅止。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曰:惟期简任沈公,庶同我太平、保我疆土为亿万年有道之长基,岂不懿哉!



四月十四日
《西人邮寄台湾消息》
厦门一西人寄信曰:今东洋兵士□已在台湾上岸,其所上之处亦并非生番境界,系在中国封地之上也。初是大口左右诸华人与生番积不相能,彼此械斗相杀以为常。今该华民见东洋兵来征服生番,甚为欣悦;以为先难于是役,可以乘机排挤。至东洋兵源源以来者亦非一日,而华官向来皆若置之不理;且于东船之进出口内,海关均不阻拒为难。今知其状,虽系不理,而心内甚为惶忽。驿人自厦门至省城以报事者,络绎不绝。始有中国战船一只方行抵此,欲径往大口;东洋若实露据地之形,则中国与之相战,想亦必矣。然台湾寄居各富户及有识之家,皆曰东洋其图据台湾之地,盖已实矣。



四月十五日(1874年5月30日,星期六
《东洋钦使到沪》
日本国简放驻札中国京师之柄权大臣柳原前光,已于昨(十三)日由长崎乘舟抵沪,即以虹口大桥日本领事公馆为行辕。凡公尚系去冬奉命,因知北道阻冻,守待春融。当时本馆得信,即经列入前报布闻。驻沪养息数日,想即须北上也。而台湾一节,究竟有无收回成命,亦可得其实在矣。


台湾番社风俗考(二)》
大杰巅社,在罗汉门;无差徭。新港,旧属诸罗,改隶首邑。盖新港向与萧垄、麻豆各番住于小琉球,后乃移之至此。此二社,地大番饶,推为巨擘。卓猴,为最逊。罗汉内门、外门,皆大杰巅社地也。康熙四十二年,台湾诸民人招漳州属县民垦治。自后往来渐众,耕种、采樵,每被土番镖杀或以火焚死,割去头颅;官弁诘捕,杳无踪迹。其近者为木岗、武洛、大泽机,远者为内幽诸社,生番环聚,缉治为艰;爰立界以绝其出入,藉杜其患。土番初以鹿皮为衣,夏月结麻枲,缕缕挂于下体。后乃渐易幅布,或以「达戈纹」为之——达戈纹,番人自织布名也。逮后,新港社番衣裤,半如汉人,各装棉;诸罗山中诸社亦有仿效者。番妇能为诅咒;「诸罗志」云:作法诅咒,且名曰「向」。番妇自言:『初学咒时,坐卧良久;如一树在前,卧而诵「向」,树立死,方为有灵』。先试树木立死,解而后稣;然后用之。不则,恐能「向」、不能解也。入舍,无敢胠箧探囊。擅其技者,多老番妇。田围阡陌,数尺一杙,环以绳;虽山豕、麋鹿,弗敢入。汉人初至,摘啖果蓏,唇立肿;求其主解之,转瞬平复如初。近年附郭诸社畏法,不敢为;稍远,则各社皆有。或于笭箵中取鹅卵石置于地,能令飞走;喝之,则止。新港与加溜湾、欧王、麻豆在「伪郑」时为四大社,令其子弟能就乡塾读书者蠲其徭,欲以渐化之。四社番亦知勤稼穑、务蓄积,比户殷富;又近郡治,习见城市居处礼让,故其俗于诸社为优。欧王,即曰萧垄;地濒海滨,不当孔道,尤为富庶。新港、加溜湾二社,为一邑孔道。凡奉差至者,将照身一出,练保人等不知何事,并不知何名;昼则支给酒食,夜则安顿馆社,然灯进馔,折勒规例。临行,供应夫车,一人必坐一乘;日拨数起。番社之恪奉徭役如此。新港四社地,边海空阔。诸番饶裕者,中为室,四旁列种果木;廪囷圈圉,次第井然,环植刺竹至数十亩。郡中造船,出水最艰;所司檄四社番众牵挽,岁以为常。闻金一鸣,鼓力并进。事毕,官酬以烟、布、糖丸,用偿厥劳;番众无不踊跃,欢声雷动。番社风俗,终身依妇以处,皆以门楣绍瓜瓞,父母不得有其子;故一、再世,而孙且不识其祖矣。番人皆无姓氏,有以也。



四月十八日
《台湾兵事已见公牍》
东洋兵临台湾一节,先后本馆列论至再;或采各路新闻日报、或得之电线音传,而终未见官场公牍。虽二月间上海沈观察初有所闻,曾有□文致达日本领事,亦不过请详外务衙门:如果发兵抵闽,必须与闽关商说,不可造次径往等语;若与之置论者。今日始有明文,盖文系闽浙总督李制军檄行总办福建洋务总局之督粮道陆观察转达上海日本领事公馆者也。
来文略开:『台湾地方,无论生番、熟番,皆属中原地土。其中果有残害外邦过客,尽可知照中国为之查办;岂能径自兴师征伐,殊违万国公法!况番众亦好歹不一,如去年之有日本国民利八等遭风遇救,曾经番目款留,送由凤山县申详解沪回国,极称恭顺。即所谓被害者,闻皆遭风自毙,亦无实在残杀之据。然是否被害,自当中国派员严加查办。现在简派统军前来之陆军中将所部兵船已经抵口,应即转请朝廷撤回』等因。从此,可见兴师之擅矣。此文,尚系昨日由上海道辕递交日本公馆;兹柄权钦使在沪,不难就此商办。且苏省布政应方伯亦已来沪,谅即会议此节;或不致从事干戈矣。

前件公牍,乃即日由轮船递到。计其闽省□行为日较多,故于发时尚未闻东洋兵抵台湾之耗也。
再,甫经脱稿,探知日本领事品川忠道随即照覆。以为朝廷军务大政,非领事衙门所能干预;况来文系本李制军檄行,可由两国人员商办云。至于日本钦使柳原大臣到沪后,藩、道两宪连日宴会,所谈各节内台湾一事,闻钦使之意,似乎不相干预;惟称兴师前往之故,实祗镇以威武,却非定与番众决仗耳。以上会谈,不过略闻其概;究竟若何?则军机大事,极属严密,原非局外者所闻见也。续有所知,再当登报。



四月十九日
《论:东洋近日筹议情形》
自东洋起意征台湾生番也,历今已有两月;而我朝并不谂知该国之举动,全赖西报传闻。其诡谲之谋,盖彼虽欲征犯中国藩疆,犹不暇与我朝咨议达报焉。是因本国以未得该国公文,故久置之风闻而已。继而东洋聚军旅、备糗粮,桀惊之风声,有络绎不绝之势焉。中朝官宪于是乎有心疑之者,向东洋驻上海之领事诘问;而该领事亦尚含糊对答,且以并无此事为言。既而备雇船舰、整顿戎兵,声势日益,众论愈同。于是又向领事再三盘诘,甫于四月初五日得领事转递东洋朝廷传来电报云:出师之举,并无其事;惟仅派发官弁数员,往台湾查看而已。乃是日东洋各举动,已经众人知其有征师五千抵台湾,已得其确耗矣。其随后尚未至者,更不知有几何兵卒也。嗣既得此确信,东洋不能搪塞其出师之举,故于前日藩、道两宪会晤新来东洋钦使柳原大臣,据伊称云:师往台湾无他,不过镇以威武而已,非定与番众决仗云。噫!此言也,似与先后各掩饰之语虽属相类而仍有相矛盾者,固不辩而自明、不烦言而自解矣。盖耗费国帑而出五千余兵以仅图恐吓无知小族之生番,其熟能信欤?除□匠人、倩西士精于量地者举造各事,别另派海关人员多士,其又何图欤?
按东洋之于此役也,初意扬言中朝已弃生番之地,不与干涉;又言:总理衙门已与前东洋使臣琐意西马言明。若果有此言,岂有弃自己之藩服,任他邦之愚陵!如此重大要事,而总无文据载之盟府耶?且中国既有此言而准其有此行,其何以东洋尚阴谋诡秘,乘我国之不知而肆其假道攻袭为耶?盖以此二端衡之,则知中国总无应许之言,并无准行之事;不过东洋欲乘机窃发,以肆其诡谋而已矣。昨于报中,见闽省督宪李公檄局转递上海东洋领事文书内开:『台湾地方,无论生番、熟番,皆属中原地土』。此言于当事极为切要,盖此理一明,则中国之应如何顾全国体,固不可不为捍御计矣。此书于理既无可驳,于大局亦有攸关;而中国志在东洋不准侵我藩疆也,明矣。东洋于此事,实已违万国公法,我中国理应即发重乓以创惩之。特我国以休兵息民是尚,故欲使东洋幡然□悔、废然自返;其意良深美善也。
夫兵戎之祸,劳民启衅、耗帑伤财者所为也。奈今东洋为戎首,而我国如束手以观成败焉,不可也;安心以听其侵陵焉,更不可也!惟在东洋熟思审处,知所变计,而不定其乘机逞私以成侵据之图;或两国民人不至皆罹□干戈扰攘焉,不亦弭纷争之祸患哉!



四月二十日
《论:西士述:东洋事》
燕台有西士新自东海来者,谓该国谋新舍旧各事,于聚集众人前善于辞令而论曰:东洋变政改制,或多谓其不图远大,不过矜目前之新政而已;不久,则大患必作云。不知此言,殆因于不知其实在情形、于未见其新行景象而言之耳。余昔年在东洋,故曾得详观曩昔大概;而于近日所目睹者相比较焉,殊有霄壤之别、天渊之判矣。曩日东京耶多,房屋皆平楼。今则经过京都城内大衢计长二十七里、路间三里一带,两面概造作西式崇楼。衢路广阔异常,中间以供马车驰骋;两边沿径,植以花果、冬青等树木,以为之荫。另有横路,亦俱一例整顿。遍路,电绳高悬,路隅间立收纳信籍柜台,概以便邮寄信札者,就近招入之;信局人,每日三次巡收焉。铺店所贮,货物充盈;除本地土产外,即欧罗巴器机精作,亦皆备具于其内。至行客出外,由海则附搭火船、由陆则附坐火车,无复如旧日之迂缓濡滞也。且于海面之险要处,皆设标楼、炮船,以警危险。标楼则共有二十座,炮船四只;计统用银,不下三百万圆。另有浚浅机船二只,常在淤浅处疏通。国内拟遍设学校;今先开二座,以备学习各务之所。即学,亦非昔时空虚无用之学;特将泰西博学各事译出,而勉人以攻读焉。又设西国医门学院、□植会院并造举机器学院,执业者令立合同:六年作徒,继又六年为国从事,不令他往。故争先欲入籍者,实繁有徒;以致该国家每迫于退辞也。或谓各举虽至善极美,然徒行取用,而国帑焉能支持?彼曰:稽查该国进出各项,所进既足,每有盈余;即如其大举两端铸钱局及火轮车两举,每月皆有余贃。故于国家帑项,反为丰盈也。如民间所用火船,既甘愿就用而不弃焉,则其为倍蓰之利者,亦从可知矣。
西士所言如是。据其陈述,则东洋之进项有益无损,容或有之;然一国之虚实,岂一西人于一时之游历、一己之耳目遽闻其崖略而可得其详细情形乎?民间之乐从与否,虽曰皆致富之美举也、国帑尚无匮乏也,然独不知该国其征收于闾阎以成就各事欤?究未可知也。今东洋因迫于内怨,故偪于起谋所以涉诡谲计,因而纵兵以犯我国之藩境,其或陷罹两国于兵祸而伊于胡底耶!观于此,则曰求富必出如是狡狯伎俩也,究不如不求富之为贵矣。


台湾兵事续闻》
台湾有日本国兵临,为闽浙总督李制军查诘;本馆探有所闻,昨已列入前报。今复探得,此案已经中国总理衙门王大臣移咨日本之外务省各大臣查办矣——所谓外务省者,系京都总理通商各国事务之处,犹之中国之总理衙门也。前日简派来华之驻京钦使柳大臣到沪后,藩、道两宪曾以总理衙门咨达外务省一层询及;如何信息,岂其尚未得知!盖柳大臣起程之际,文未递到耳。前日柳大臣即由上海以电线致问外务省,旋得复音:尚未接阅。现在上海中外各宪皆议俟外务省之电音到沪,再行核办。是以柳大臣亦缓期北上,须听外务省复音如何举动,方始定日起程。至其咨文之如何声说,则不但发自京师径递,南省莫知;且因国家之军机大事极为秘密,即官场亦鲜有见闻,何况局外!想大略必由闽省咨报,则其文不过如本馆昨日所述之闽浙总督李制军之檄行耳。俟有所闻,再当立时登报以广见识而慰众望可也。



四月二十一日
《论:东洋与生番交争大略》
昨,据通闻馆日报,传述云:本月十二、十三两日,经东洋兵与生番各交先锋,为扫搏小战;盖遇前锋先行交仗者。继于十六日,又复大战,势甚猖獗;两边阵亡者,均属不少。此信系由电线所传,固尚未得其详细情形也。然揆之于「两边均各有丧亡不少」之言,亦似乎胜负未曾大决耳。且观于东师其抵岸时日不久,又据先闻军士皆从事于筑营自固以为进退、应接、会聚之计,是以其兵尚未曾深入山内重地。推原其故、揆度其势,系番人先来称戈于东人,非东人寻仇于番人也明矣。乃东人于所择之地已不能与番人明分高下,况其深入幽谷茂林乎!夫在东兵所执器械系属西式之最精者,故与弓矢戈矛相敌,似属易于从事,其势将有攻而必克、围之必陷矣。无奈此役也,险阻艰难,变端百出;非习于山攻林袭,似仍难于取胜耳。且该番若自觉不克相敌,幡然知所变计,退入深山穷谷之中。若东人不为追计,则无所下手;若径行进剿,则有歧路之艰虞。况番人为之敌者,一隅片土无不熟悉。倘将设伏,乘其不备以要击之;东人器虽精良、可善为用以作远攻之策,而□于深林密箐之间,恐亦难于利用。且闻番人亦有旧制火铳,器虽不甚佳美,特以彼处土人每多以田猎度日者,故亦有百发百中之能也。况东洋更有为难之处,即如兵船皆无安泊山坳之所;倘候序所临飓风飙作之际,故船不可在当处俟候为声势接应之计,大抵皆须安泊于厦门也。使日后厦门与闽省滨海之区皆不准避风停泊,则于该船不亦为难乎?且供应煤炭,亦多有窒碍也。然各船若在台湾逗留,则将遘风厄而遭沉没,殊可危也!
由今观之,该生番尚能奋其锐气以与东洋人作难;吾华人闻之,不禁举欣欣然有喜色而相告也。我国姑俟东人被生番挫折私志,然后权变,或从事于干戈,未始非良策也;故不必迫于行事,亦属计之得耳。


甲戌科会试题名(节取)》
第八十名:蔡德芳(台湾彰化);第一百二十六名:陈望增(台湾);第一百六十五名:施炳修(台湾彰化)。


东洋租船》
传闻:东洋近在上海复租英船两只;观于此则,东洋其又谋加发兵士以至台湾欤?



四月二十二日
《简放-台湾钦差信息》
台湾为日本统师临境,节次探明备论情形,已列前报。兹复探明于本月十五日奉旨;简放潘方伯霨为钦差,前往台湾筹办矣。潘方伯本任福建藩台,于台湾情形亦为熟悉。昨日已经抵沪,由轮船起程前往。俟到闽,续探详细,再行登报耳。


台湾近日交锋情形》
长崎新字西报,传曰:四月十四日,有日本新购火船名「犹可马鱼」者,由台湾而回;具报曰:『先发载兵之四船既及台湾,立使兵丁登崖;不多时,一哨探兵为生番弋获,当即剥衣斩首焉。既而东兵挑战,将生番败退,东兵阵亡者一、士受伤者又一名,生番死伤者共五十余人』。先此,又有东洋小火轮艇二只在沿滨海探测,突有岸上暗伏之生番开鎗轰击;东兵还击,生番立即鸟散。该船离战场来,是时诸兵从事筑垒、造屋,其工亦将完竣;「犹可马鱼」火船之回此,盖欲复将食物、器械等运往台湾也,拟于不日动轮前往焉。该新报述事如是。然所陈各情,于本馆昨日所述,因在其先。
又香港西报传述:厦门四月十二日,寄至信札曰:五、六日之前,东师发兵一百五十人往山内侦探。既走较远,遥见生番数人摇手,如欲召来状;东兵三人应召而前。及相距十五步,番人忽以铳开击,中弹毙命一人、受伤者又一人;带伤者与一未伤之人作速奔回。事闻于元将,即下令凡征不必获囚,惟杀为章。于是,商定围攻附近一小村。既二日,照议于天未明时以五、六百人围攻之。两造相战,由是而起焉。其细情,尚未得悉。顾传闻东兵被杀二人,而其徒亦以番首十一级并获弓箭、矛铳多件而归营云。所述者如是。然四月十六日之事,仍不列其内。
嗟呼!兵祸,固为残事也;乃两造以不囚人而惟杀为例,则残忍孰甚焉!夫生番无知之野流,于大国囚人而不杀之规,自不能识也;乃东洋自称文雅之国者,则何为而效恶习于野人乎!东人自称取法于泰西,然岂曾闻泰西有此习耶!



四月二十四日
《东洋侵台湾,中(国清朝廷)、东(洋日本)先后来往各文牍》
本馆顷接东洋伐台湾中将初照会闽浙督宪并督宪先后照覆中将二文,谨列于后。夫两国之失和构兵也,固闽疆之大患也。凡我华民,既得备悉此役先后各情。且知此事不幸出于争战,其祸则由东洋侵陵所致;在我国也,实不得意,迫于持干戈以尊国体、保边疆也。伏读闽浙总督宪之辞,义在俯念前好,陈论道理,义无可辨;且其居心仁厚,不愿遽绝和好,且坚不可坐受外侮之心。凡阅者,无不称慕高义、佩服伟才焉。


《大日本陆军中将兼陆军□辅西乡,照会事。》
台湾土番之俗,自古嗜杀行劫,不奉贵国政教,海客菑难是虞。迩年我国人民遭风漂到彼地,多被惨害。幸逃脱者,迨入贵国治下之境,始沾仁宇恩恤,藉得生还。本国稔知贵国矜全我民之意,厚且至也;我国政府,感谢奚似!而彼土□反是害我人民如此,为民父母,岂忍漠然!是以我国皇上委本中将以深入番地招彼酋长,百般开导,殛其凶首,薄示惩戒;使无再蹈前辙,以安良民。本中将谨遵钦旨,即率亲兵将由水路直进番地。至若船过贵境,固无他意,应毋阻拒。但恐闾巷之说,或触于贵国之诧异;特兹备文报明。为此照会贵大臣,希即查照饬各该地方官咸使知之可也。须至照会者。


《右照会大清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使、闽浙总督部堂李。附片》
明治四年十二月,我琉球岛人民六十六名遭风坏船,漂到台湾登岸。是处属牡丹社,竟被番人劫杀五十四名死之;十二名逃生,经蒙贵国救护,送回本土。又于明治六年二月,我备中州人民佑藤利八等四名漂到台湾卑南番地,亦被劫掠,仅脱生命;幸蒙贵国恤典,送交领事,旋即回国。凡我人民迭受恩德,衔感无涯。
兹我政府独怪土番幸人之灾,肆其劫杀;若置不问,安所底止!是以遣使往攻其心,□使感发天良,知有人道而已。故本中将虽云率兵而往,惟备土番一味悍暴,或敢抗抵来使,从而加害;不得已,则稍示膺惩之势耳。但所虑者,有贵国及外国商民在台湾所开口岸运货出入者,或见我国此间行事,便思从中窃与生番互通交易,资助敌人军需,则我国不得不备兵捕之;务望贵大臣偏行晓谕台湾府、县沿边口岸各地所有中外商民,勿得毫犯。
又所恳者,倘有生番偶被兵追赶,走入台湾府、县境内潜匿者,烦该地方随即捕交我兵屯营是望。
特此附片以陈,惟请贵大臣烦为查照施行!



《闽浙总督部堂李 ,照覆日本陆军中将西乡,为照覆事。》
照得查台湾全地,久隶我国版图。虽其土著有生、熟番之别,然同为食毛践土已二百余年,犹之粤、楚、云、贵边界猺獞苗黎之属,皆古所谓我中国荒服羁糜之地也。虽生番散处深山,獉狉成性,文教或有未通、政令偶有未及;但居我疆土之内,总属我管辖之人。查万国公法云:凡疆内植物、动物、居民,无论生斯土者、自外来者,按理皆当归地方律法管辖。又载发□耳云:各国之属物所在,即为其土地。又云:各国属地或由寻觅、或由征服迁居,既经诸国立约认之,即使其间或有来历不明人,皆以此为掌管既久,他国即不应过问。又云:各国自主其事,自任其责。据此各条例,则台湾为中国疆土,生番定归中国隶属;当以中国律法管辖,不得任听别国越俎代谋。兹贵国中将照会以台湾生番戕杀遭风难民,奉命率兵深入番地,殛其凶首,以示惩戒。在生番迭逞悍暴、杀害无辜,即按以中国之法,亦律所必诛。惟是台湾全地素属中国,贵国政府并未与总理衙门商允作何办理,径行命将统兵前往,既与万国公法违背,亦与同治十年所换和约内第一、第三两条不合。然详阅来文,先云招彼酋长,百般开导,使毋再蹈前辙;复云虽率兵前往,惟备土番抗抵,不得已始稍示膺惩。是贵国中将之意,但在惩办首凶以杜后患,并非必欲用兵。所开两案首凶,其备中州遭风难民,前由土番送出,并未戕害一人;当经本部堂派员送沪,交领事官送还。自枋寮至琅■〈王乔〉一带,早经本部堂饬令台湾道委员建造隘寮,选举隘丁、隘首,遇有外国遭风船只,以便随时救护。此后贵国商民来往该地,当不至有劫杀之患。去岁备中州难民并未被害,即其明证。其琉球岛,即我属国中山国疆土;该国世守外藩,甚为恭顺。本部堂一视同仁,已严檄该地方官责成生番头人赶紧勒限交出首凶议□。总之,台湾属在中国,应由中国自办,毋庸贵国代谋;各国公使俱在京师,必以本部堂为理直。
缘准前因,合即照覆贵中将查照办理。须至照覆者。


《照会日本陆军中将,为照会事。》
照得前准照会,得悉贵中将奉命统兵,惩儆台湾生番,当经本部堂,援据《万国公法》,请贵中将撤兵回国以符条约,具文照覆在案。

兹于四月十二日,接据台湾镇、道禀称:贵中将统率部兵,已在我凤山县所属琅■〈王乔〉柴城一带□□扎台,与属地生番争斗。经委安平协副将周振邦、署台防同知傅以礼等驰赴该处于初八日与贵中将相见,面询本部堂照会曾否达览?贵中将答以「已经收到」;并语该文武官以此次用兵生番,因去年贵国副岛大臣早与总理衙门商明,近又有钦差赴北京专论此事,俟北京信到,再行照覆,不肯即日回兵等因。又据禀称:四月初七日,有贵国驻厦领事官福岛九成、书记吴硕往见该镇、道,面言要赴琅■〈王乔〉查看,不准□国兵船与中国民人滋事,以敦和好;特来拜谒。该镇、道询以何故动兵?答称欲将生番稍示惩儆,不敢扰害中国地方等语:先后到本部堂。准此,详阅各情,深佩贵国政府敦信修睦、益固邦交之意;而贵中将谨承上命,情意殷拳,务泯猜嫌以敦永好,闻之亦甚欣惬。因思贵国与中国立约未久,方期两国和好,可与天壤无穷。乃此举并未商由总理衙门移知本部堂作何办理,径命贵中将统师赴中国所属邦土、本部堂所管地方用兵,盖中轻听浮言,误会生番非中国所管之谣传,遂致贵国政府与贵中将近日所为,事事与万国公法暨修好条约违背;且中外舆论,皆不以为然也。除□载本部堂前次照会外,合再将本部堂确查证据及贵国此举不合万国公法暨修好条约之处,为贵中将更详告之。
查琅■〈王乔〉番社,人物、地方确归中国辖属证据,历历□明可核者三:南路琅■〈王乔〉十八社,向归凤山县管辖;每年征完番饷二十两有奇,载在「台湾府志」;此证据一也。台湾设立南、北路理番同知,专管番务;每年由各该同知入内山犒赏生番盐、布等物;此证据二也。柴城又名福安街,建有我朝公中堂福公康安碑庙;此证据三也。证据确凿,历来已久。特以「礼记」不易其俗、下易其宜,故向来中国不全绳以律法而已。查两国修好条规第三条云:『两国政事禁令,各有异同。其政事应听己国自主,彼此均不得代谋干预」。查台湾生番久属中国,其不全绳以律法者,即政事禁令各有异同之一端也。按约应听中国自主,贵国不得代谋干预。况「两国所属邦土,不可稍有侵越」,第一条显有明文;尤宜共相笃守。又第十四条载:『日本人在中国指定口岸及附近洋面,不准与不和之国互相争斗』。夫附近中国洋面与不和之国尚不准争斗,况为我疆土之内隶属之人!今贵中将在琅■〈王乔〉柴城一带于我设立隘寮之疆土径行登岸札营,于我纳税食粮之番民竟行接仗争斗,与条约各款种种不合。设令他国效贵国之所为,于贵国属地、属民并不先行商准,遽尔命将兴兵据其地、诛其人,贵国其能任听所为而不问乎?贵中将反己以思,必有爽然自失者。据台湾镇、道禀称:贵中将及理事官福岛九成俱言上年使臣到京,曾对总理衙门说过「以生番非中国所管」及「此举早经商明」,故尔前来。查中国自来与各国立约,俱钦差全权大臣各遵所奉谕旨订立条约并□条声明两国全权大臣先行画押盖印,俟两国御笔批准后刊刻通行。今贵中将及理事官所云:上年,使臣向总理衙门说过等语,是否遵照中国律法立约,抑将商明之□、或盖关防于公函、或两国互行告示、或互换照会以为凭据,本部堂并未接准总理衙门移知;贵中将奉命远来,定悉律详细。如当时立有凭约,请将彼此原议文约抄示,本部堂自当听贵中将照约办理。如当时未立有凭约,应请贵中将撤兵回国,不得于中国所属邦土地方久驻兵旅,以符条约。窃思贵国政府祗因生番戕害难民两案,故命将统兵深入番地,殛其首凶,使无再蹈前辙。查我属□中山国被戕遭风难民一案仍应由本部堂自行严檄该地方官办理,毋庸贵国干预外。其贵国备中州难民「利八」等四名,但只被抢,并未杀害,应由本部堂按照修好条约内第八条「盗窃等案由地方官查拿追办」之约,严饬地方官追办。本部堂断不以中外之分,稍存歧视;该地方官处分攸关,亦断不致玩延。不必贵中将驻兵台湾,旷日特久,劳师縻饷!
本部堂系为两国各敦和好起见,故再为详示证据、申明条约,剀切照会。现在,上而各国驻京公使、下而中外舆论,均以贵(日本)国此举为非。想贵中将忠于谋国,定能幡然变计,即日,撤兵回国,以免天下公非,保两同永好;贵中将实图利之!须至照会者。



四月二十五日
《日本国简放陆军中将来华上谕》
东洋兵临台湾一事,本馆已将先后闻见,节次登列各前报中。今复探得日本朝廷出兵旨意,以见其实。此旨系于日本国明治七年五月,大政院奉旨简放陆军中将西乡从道赴台湾办理土番事宜;现在已经通谕国中。译其上谕之意,系因前四年——即明治四年,有琉球外藩之民失风漂赴台湾,被害至五十四名之多。明治六年,复有日本柏岛人四名漂赴台湾,虽经送回,以为土番凌虐:曾经前放之全权大臣副岛来中国查知情形覆奏。而台湾接壤日本之南境,时有商民失风情事;若不惩办,不足以儆将来。是以特简陆军中将西乡从道统兵前往台湾土番地方,务须问明残害之罪,严加惩办;并当约束嗣后永不敢残害,方足以儆。谕仰通国知之等因。此谕正在陆军中将西乡从道启程来华之际所奉,是故以先日本东京、长崎等处所来新闻并未提及,且前报有遣将为日本国皇所未知等语。今见此上谕,则可见前闻之未确也。


译:西字日报述:台湾事》
香港西字日报曰:日报者特派有主笔之士往台湾东洋营内,传记日录事焉。今将该士人所寄函译出,相于别传更为可据。
四月初六日,记曰:东兵屯于琅■〈王乔〉,距打狗一百二十里、离岛之南滨不过三十里,有平原长方五、六里。原内华乡数处,该人于北京来往,皆因山路有盗,故乘船一行。初,东兵扎营在平原之上,处位似属甚便。奈绵雨速下,屯兵势如寝卧水中。于是,移营于近滨沙坡一带之上;营状虽无先日之整齐,然于。兵士舒服倍蓰。自来各兵虽勤劳于筑营,又被雨湿所难;亦经有与野人试用后门装弹鎗者,且已两造各丧人数名。有一日,番人一大众突冲东兵六士;东兵迫于飞奔,已一人丧命,番人即斩其头,以为战攻之观。按此处之番社,传闻则为先残杀琉球多人者是也。
东兵内有美国员二人:一水师统兵加色,一陆兵将军花孙。虽名为参赞之官,而各谋略实二员所由出者。前日东半路欲附近两番长立约,美国两人与议,在广原内会议;两人无随从,独赴约处。而番长皆不见;入左村以觅,乃得与立和约。琅■〈王乔〉以南,除一社已有犯冒外,皆不与作难云。
二十日记:今晨众人方在梦寐间,皆被炮声惊醒;盖元帅赛可新至,放炮以贺迎也。港内连今日所进诸艇,共湾泊火船十只;计东船七只、英国兵船一只、华兵船二只。华船系今日而至,一名「洋务」,一英船也;内搭中官三名,系特至台湾府欲与东师诘议前来者。
昨晚,东兵一小队入山,于十二里之远宿夜。黎明,时见两人带伤以归;遂出百余趋前助战,皆似乎无领将者。各人踊跃以行,状如甚乐;除鎗以外,各执有所名「双手使剑」。按此刀于钻棘达箐,甚为不便;乃东兵依恋之不舍,且以为于避面近战,亦大为可用。东兵锐气颇大,遍营皆见多士将大刀及双手剑磨利而又磨,如心急于使用。据所言:火鎗以远战固有益于大局,然以刀血争,是心所乐极也。
四月初八日:今早作战,生番死者十五、东兵阵亡六人。后诣医院,又知被伤者又十人内一人,状不可起。凡东兵被伤死者,已皆得归入营内;东洋所杀番人,当场皆斩其头,至营内亦葬之。闻番人抗争甚力,皆每伏而俟敌;敌人走近,忽跳起□铳而退,以复设伏。有一处番人,亦起一栅,躲栅后而俟敌焉。按东兵胆勇,不畏死;其特所不及者,每不顾命以争先,不如番人之伏俟慎谋也。


潘钦使赴闽、应方伯回苏》
潘钦使,于昨日下午,附搭「海龙」轮船赴闽,由闽省即驰赴台湾查办也。再,应藩宪亦已于昨日起程回省,因须俟东洋外务省回信,方能定议故也。



四月二十六日
《续录:香港日报记述:东兵在台湾事》
四月初八,日记:今日中官上岸,诣见东洋元帅。东帅派兵二百迎候,护送至辕门。中官在内时候不久,想因职位不高,东帅以故不肯罄议局面也。附近寄居之华民,目见东兵战杀其旧仇之番,皆异而且乐焉。东兵向华民办买食物,概从丰还价;是以彼此相得而毫无嫌隙矣。东人还价交钱,皆用新制大铜钱及小银钱;华民乐收其银钱,而不甚谙其铜钱之所用云。
台湾一岛,天气颇为无定。即如今早,海面平静;倏忽之间,大风骤作,各船颠簸,几乎船面之两边皆漂荡以达于水。是以各船与岸上来往,颇以为难焉。现在,天阴微雨及大雨如注相间以下。势既如是,想必有致于疟疾生传染之患矣。


《又杂录:各事》
有西人自台湾府于四月初十日寄信云:东洋所倩美国大赞将勒襄勒,尚未至台;其将至者,闻亦在即矣。而东洋人于此役将如何谋定大计,亦特俟其来以定夺焉。目今东人在台湾岛,自南至北,概发其人遍走观探;窥测其意,则于惩办南边之番,因另有意向也。
先是,三月初旬东洋伐台湾先有风闻之时也,经闽浙督宪调遣兵勇三、四千名。且当时风传,盖以为与东兵捍御计,故于三月初七在此处上岸也。继而遣往台湾府北二百里之长毫地方剿征寇盗——按此盗系华人也,数甚众,皆横肆劫掠,其为地方大患已非一年矣;中兵出剿,转输捷速,不多日直达盗巢,令一千人皆移居山岭一带之内——即在野番之中。此处概属岩山深谷,故官兵不便于穷追。长毫地方既属平静,乃收兵而归。此所足为笔记者,中兵所执用皆后门装药之鎗也。
传闻日本人与番人持争,所陷诸地皆必据为己有,欲咸县而官焉。乃华官经颁悬谕示云:东兵所需食物,百姓皆可供卖;且凡有须资助之处,亦无不可云。



四月二十七日
《论:李制军筹□台湾近日情形
东洋之进征生番也,其前后详细情形,述登前报;其连日开仗大略,亦译西文以供众览。前日新奉简命派往台湾钦使潘方伯启行赴闽,指日航海抵台,必有一番征调。况闻闽浙督宪李于此事甚为关心,业将详细各情登诸□牍,谅与潘钦使商同办理,总以保固疆圉、慎修边防为务;故前所照会该国中将言辞极为得体,不但顾全大局,抑且敛戢戎心,庶边衅不开而内地无扰耳。
顷闻总理衙门有致日本外务省函,其信未便登录。大约以征办生番原为报复前仇,固非与我朝有所掣肘;若径据地土而虐民人,即与中朝相抗。尔时大起干戈,致成兵祸,两国既失和好,胜负在所未分;不如各守疆界,永敦和约。至如番人固有生、熟之别,而人民未有彼此之殊;若因祸及生番而转侵我疆土,岂有是情,亦无此理!兹幸闽浙督宪先事预防,不使骄横凭陵。要在钦使到彼,方能随机应变,□成厥功。倘东兵已有报仇之举,即诛及一、二生番,或可退师返国;否则,我朝大兵征进,不但擒渠歼丑,恐将转强为弱。闻之「君子则见机、小人则逞志」,其斯之谓欤!惟望两国之操政柄者相机而动,无使人民失所,致蹈前车之覆辙、以贻后世之隐忧,曷胜企予望之哉!


《兵部引见奉旨一道(四月十三日(1874年5月28日,星期四),京报)》
《兵部》带领引见,奉旨:『……题补《福建-台湾北路-协右营-守备》「蓝季馨」、题补《福建-台湾城守-左军-守备》「吴国章」、题补《福建-台湾镇标-中营-游击》「朱达权」,均着照例准其补授。……钦此』。



四月二十八日
《「牛腰」轮船传东京未接公文信息》
昨(二十六)日,美公司「牛腰」轮船由东信抵沪,有询及日本国领事公馆者;得悉东洋来信:其外务省衙门,尚未接到总理衙门之文书。不识何以如此迟滞也!前本馆得信于行文之初,当即列报。嗣因中外各大宪在沪会议,须听外务省回信;且复电音至东京,固知公文尚未接到:故未定议。此次轮船抵申,所传如是,真所谓「万里关河信息难」矣。


日本进攻生番,确耗》
日本人现泊于台湾南境之兰口,其处广土平坦,约有六里之遥;一望空阔,大可屯田置戍。距台湾至南之隅,计三十里;距打狗,一百二十里。日人于此建扎营垒,图为久驻计。相离不远,皆系华人村落;特是山路崎岖,异常险阻,有若鸟道蚕丛,故不敢由此以径达生番处也。如土人欲与生番贸易,皆用小艇;生番亦能刳木为舟,名曰「蟒甲」。日本兵士既立营后,忽有大水至,渐没胫膝;乃迁于土山——其上有沙,颇为燥洁,胜在平地也。顾霖雨夹旬,涧泉流注,决决有声。日人因分队进剿,或以十人为伍,或以八人为列,皆携洋鎗以觅生番之巢窟。一日,生番数十人出追日人,六人中杀其一,五人以疾趋得免(此生番名保难,又曰保尼)。有美国兵弁二人,一统水师、一管陆兵;以连日风雨满山,生番匿而不出,美国人欲深入生番境中与其酋长言和。惟中有一社不从,谓宁死决一战,乌能低首下心,仰其鼻息而承其眉睫哉!此四月初七由台郡寄来之消息也。
四月初八日,日本提督西告乘舶至台,其所驾者,「爹路打」火船也;统率兵士一千三百人。旋由「萨士卑厘」船载来兵士六百人;后此,接踵继至者尚有数百人。合之,共可得三千人。同日,有华人兵舶至台,其船名「英武」;复有华人炮舶三艘。华官由台郡至彼,往见提督西告;西告以其职卑分小,不与之论及军事,惟以虚文相酬答而已。日本兵士成列出营,有拔戟以自成一队者,往攻生番。两军临阵,皆以短兵相接;抟战久之,日人殒命者六人、伤者十人,生番死者十有五人。日本兵士之死伤者,皆载回国中;所擒生番,皆割其首级报功之后,即瘗于土,不以示众也。十五生番之中,有执火绳鸟鎗者,土酋也;已被杀。日本人皆身悬双剑,意气雄豪,视生番不足以措意;谓「与生番战,而用火器胜之,不武;请以刀槊从事」。华人见日人至,喜甚;咸踊跃趋赴,愿为先导。岂其久苦生番,特欲假手于日本而一快之耶!日人与华人购买食物以足色纹银,以华人不喜用「天宝」钱文也。三华官又登岸谒见西军门,不知作何语;或云要皆闲谈虚说耳。日本兵官初不欲分队进攻,俾生番因而惊窜;特欲驱之一处聚而殡旃,乃始快意。
昨有「尼婆」火船自兰口回长崎,载捷书至国,布告众民(选录「循环日报」)。



四月二十九日
《议:林华书馆「东洋伐台湾论」(附来书)(维扬-崇惠堂稿)》
昨,读「林华书馆-新报」,中有人所作「东洋伐台湾论」一篇,其意欲使中国出师以助东洋;何其言之背谬若是也!
台湾为东南洋之一大岛,久隶中国版图;设城邑,置官守以镇抚之。其后路万山重迭,生番、熟番分地而居。生番虽似荒服,亦未敢犯我王章;惟性既凶蛮,地与日本较近,或有开罪之处,故日本借口以兴兵。果其一航直达生番所居之地,报怨寻仇;我中国或尚可以置而不问,然亦在我邦域之中矣。今者日本之兵既不直达番地,竟行入我边疆屯聚驻札;其为目无中国,狂放可知。纵我中国如天之量以包容之而不与较,已不免贻讥于西洋。乃某者更欲我中国出师相助,以图结好于邻邦,可谓背谬绝伦,至矣、极矣!高丽,我中华之属国也;与日本比邻而为世仇。倘如某之说,则他日日本加兵于高丽,我中国团结邻好,亦将助日本以攻高丽乎?作此论者,不但背谬绝论;揆厥用意,尚别有鬼域之心也。何以知之?前两号新报中有寓沪东洋人两次叙说云:日本并无用兵之意,不过派人前往,欲生番服罪而已;且责申报馆不应传播无据之言。刻下东兵已驻我台湾辖地,足见申报馆并非无据之言。余谓所称「某者」,或有其人、或无其人,而此篇议论,则必出自寓沪东洋人之意;故内有「兴问罪之师,侵台湾之境、据台湾之域,不如是而不止」等语。一曰「台湾」、再曰「台湾」,不分生番、中国,意在恫喝而欲愚我中国;我中国执政者,将笑其用意之左也!
为今待日本之计,有三策焉;
请略言之。以理相拒,不容假道;上策也。
拒之不得,则系有意害我边疆;按万国公法,便可交战。生番在前,我师在后;日本能不畏首畏尾乎?此中策也。
彼既轻视于我,犯我边疆,我亦伐其国土,高丽闻风慕义,必欣然相从;试问日本能复支乎?此下策也。

或有以下策为上策者,则又有所不知矣。夫兵者,凶事也;不得已而用之。况兵连祸结,糜饷劳师!且推译《万国公法》之义,彼邦之君非大有横逆为害于我而不得理解者,不可加之以兵。今中外相睦,动须循理,不得不以《万国公法》为法也。
至日本之国势,吾则代为危之:内乱甫平,遽思外逞;君骄臣傲,民心不和。正恐日本之忧,不在生番而在萧墙之内也!
启者:昨读林华书馆新报,有某作「伐台湾论」一篇,背谬极矣!设竟如所说,岂不贻讥于万国乎?关系匪细。谨抒管见,录呈郢政,代为登报为祷!公是公非,自在贵馆之鉴察。非好斗弄笔墨,亦似出于不得已之愚忱!而杞人忧天,殊堪自哂也!


中国发兵信息》
日本兵临我国台湾,凡有见闻,本馆均经列报。昨日传闻我国北京自李制军迭次拜本后,朝廷有大怒之意。旨下,调集劲旅二十万,前往台湾理谕,必令退兵而后已;否则,须竟事干戈——盖察日本统兵之陆军中将势有踞地之意见故也。并探东兵先后临境仅祗三千人马,如果定事干戈,恐非朝廷之敌矣!此节得自传闻,尚无明文得见,恐未确实。况总理衙门已有咨达日本外务省之文书——既经行文,必当守其回复。昨知外务省文未接到,尚未回复;可知岂有竟动兵戈之事!然中军已知总理衙门咨达外务省、未闻回复,而竟先与生番开仗,亦局非是;或者举动在于此耳。是皆军国大事,不可妄议。容探有实耗,再行声明续报可也。


总兵「张(其光)」等奏:为因奸谋杀本夫身死按律惩办折(四月十五日,京报)》
《提督-衔福建-台湾镇-总兵》臣「张其光」、《布政使衔署福建台湾道》臣「夏献纶」跪奏:为审明因奸谋杀本夫身死,按律定拟;恭折具奏,仰祈圣鉴事。
窃据台湾县知县白鸾卿详称:『县民林海与王掽之妻王田氏通奸,经王掽知觉禁阻。于同治十二年七月初四日,林海起意,商同王田氏将王掽致死,乘夜弃尸;经村民杨昆等撞获,投保送案等情。当经该县诣验:王掽致命咽喉带痕一道,环绕项后,八字交匝;周围量长八寸四分、宽三分、深二分,紫赤色,有血癊。致命左乳脚踏伤一处,围晕七寸二分,皮肉坚硬,紫赤色,有血癊:委系生前受伤后,被勒身死。填具格结,提犯讯供禀报』。臣等以案关因奸谋命,批饬速审拟解去后。据报林海取供后,患病身故;饬委署嘉义县支昭训验报。王田氏,在监生产。后据台湾县知县白鸾卿审拟,由台湾府知府周懋琦提讯犯供翻异,委审明确解勘前来。

  臣等会提研讯:缘林海籍隶台湾县,与已死王掽同庄居住;彼此往来,王掽之妻王田氏见面不避。同治十年不记月日,林海乘王掽外出,即与王田氏调戏成奸。王掽初不知情;嗣经知觉,向王田氏寻殴。同治十二年七月初四日早,王氏遇见林海,告知前情。林海恋奸情热,趁意致死;与王田氏商允,各散。是夜二更时候,王掽又与王田氏口角寻殴。适林海前往探听,闻嚷走进,见王掽与王田氏互相揪扭;林海顺取在院晒晾布带一条,从王海背后将项颈套除,拖跌倒地,王田氏乘势用脚向王掽左乳下狠踏一下。王掽喊救,林海与王田氏将布带各执一头,用力拉勒;王掽登时气绝殒命。林海复欲将王掽尸身丢弃,与王田氏抬至溪边。适遇杨昆、汪柳撞获,盘出奸情,投保送官;经该台湾县诣验讯供。据报林海病故、王田氏在监生产,限满由府招解。臣等提犯复鞫,据供前情不讳。诘系林海与王田氏通奸情热,因被王掽知觉,起意商同王田氏将王掽勒死;并无起衅别故,亦无同谋加功之人。究诘不移,案无遁饰。

  查律载:「妻因奸同谋杀死亲夫者,凌迟处死」。又例开:「奸夫起意杀死亲夫,拟斩立决」等语。此案该犯林海与王田氏通奸被本夫禁阻,辄即起意谋杀致毙;合依「奸夫起意杀死本夫」,拟斩立决。业已在监病故,应毋庸议。王田氏与林海通奸因被本夫王掽知觉声斥,辄听奸夫将本夫致死,实属淫凶已极!王田氏合依「因奸同谋杀死亲夫」律,凌迟处死。案关谋命重情,未便远涉重洋,解省审转,致多周折;况奸夫林海业已幸逃显戮,该犯妇若不就地惩办,不足以昭炯戒。合将该犯妇牢固禁监,循照历办成案,由台具奏;恭候命下,即行凌迟处死,无干省释。林海在监病故,刑禁人等讯无凌虐情弊,应毋庸议;尸□饬属领埋。

  除备录供招送部外,合将审拟缘由恭折具奏,伏乞皇上圣鉴,敕部核覆施行;谨奏。

  奉朱砒:『刑部速议具奏。钦此』。

  五月初二日(公历六月十五日——即礼拜一)

  论东洋在台湾构衅近略

  台湾一事,西人初论之而无有不谓曰:中国既曾经与东洋宣布谓生番不在我辖下,其所行不与我国有干也;尔其自行惩办,□无不可云。故东洋此举兴师征罪,究无不合等云。乃西人现在既阅闽浙督宪照会东将之文书,得悉前后委曲各情,则其翻然更改先见,亦必然也。琅■〈王乔〉一带之番社,以其岁纳税银二十两,以此有琅■〈王乔〉为中国属地之确据;而西人函述战事,谓云琅■〈王乔〉寄居华民彼为不少者,以此则更有可据矣。台湾南北设理番官两员者,以知生番虽置绳法之外,亦仍设治理之方。西人一明此情,推原而揆度之,又可复知我朝断断毋有轻准敌国兵履本属之地、战惩辖下之人也。若果有其事,则其立约而为之者,亦政理之必然。乃东洋既无片纸尺幅之文凭,又于兴师先后百端隐匿、多方诡谲以行事;则其立约而为之者,以是而明指其借口之诈伪也。东兵其现在屯营于我琅■〈王乔〉之地,背违万国例法,莫有甚于此也;欺侮邻国、蔑视天朝,未有过于此也。今东洋既接总理衙门行书,是否肯翻然改悔、知所变计,是兆民所属耳以闻;而战和之事,似与覆书为相系也。夫战事,凶事也;固谋国者所图免也。故东洋果然肯撤兵,不复问以寝其事,尚云可也;乃屯兵系在我地,既知之而又不肯撤焉,此明明求衅于我国也。戎端既启,诚岌岌乎殆哉!

  吾则所欣然属望者,福建所调华兵往台湾者,据前西人所言,执器皆后门装弹之枪也。东兵于陆战所恃者,特恃其鎗之精练是已。然则精练之鎗,亦我国所具有。东洋屯兵计有五千人,我国调兵亦有四、五千;若需多用,亦可复行征调也。惟窥东洋之于此役,所有恃无恐以肆其强横者无他,铁甲战舰两艘是也。中国既于此舰阙然未备,则该舰两艘似亦果为一患。然铁甲船名虽可畏,而其各船未必皆为尽善尽美也。吾闻于西人曰:夫东洋有此二舰也,殊不可谓之美备;船之驶海既属笨滞,且船身亦非所谓极坚固也。又凡铁甲船皆吃水较深,辗转每在海深之处;设使我国之船驶海较捷、置炮较远,或亦可不为其挟制耳。又铁甲船甚难于驾用,使东洋人一旦无西人赞助,其势亦必至于误事失机也。然我国使于东洋相战,则以万国之载例,宜使各国召回其辖下之人,无使有偏袒之行。此例设与无政教之辈相与持战,而不包括之;乃凡列于文雅自主之国遇有相战者,而此例则必行矣。

  然以两国势事论之,虽云如是,其能卒不至于战祸者,殆亦闾阎之幸耳。

  五月初三日(公历六月十六日——即礼拜二)

  东洋咨回总理文书

  日前总理衙门以台湾之事咨询东洋外务省衙门,迭经列诸前报。兹已于礼拜六——即四月二十九日日本领事公馆接到回文,系东洋外务省交由驻华之钦使柳原大臣转送总理衙门者;其文昨由轮船寄京驰递总署矣。惟来文弥封甚固,谅因机密重情,不特局外者莫知其文叙缘由,即日本领事及柳原钦使亦未悉其底蕴。按本国继已简派专任钦使,前往台湾权宜办理;此时东洋既如此机密,必欲延时直寄京师,不准在上海及福建得知。揆度其意,殆欲图谋不轨,故迁延时日而已。

  台湾近信

  兹接汕头来信云:日人□攻生番,业已迭次开仗,各有杀伤。顾生番巢居穴处,□无军□□□,临阵于坐作进退之法,全未讲求。设□师徒挠□,便如各鸟兽散,遁迹于丛林密箐之间;岩谷嵚崎,藉以自固。日人虽甲兵犀利、枪炮精良,而于万山之中,实亦无所施其长技。以故胜负之数,诚未易知也。并闻生番内地多产坚金、美玉,祗以生番蠢然如鹿豕,不知开掘;所以宝藏虽多,犹未宣泄。使日人处此,其必大有所作为矣。然则今之肇衅也,几亦「漫藏诲盗」使然欤!

  津沽邮信

  前日述及朝廷闻东洋动兵一事,大为震怒,有调兵御拒之意;此信固得自传闻也。兹又见津门商人邮函,云称此处风传朝廷业已下敕兵部转咨李爵相调拨麾下胜兵五万,并檄上海官宪即遣兵舶三艘,福建、广东各拨□船□艘。顾此系津人传闻,恐非真确也。

  五月初五日(公历六月十八日——即礼拜四)

  东洋伐生番闲谈

  驻札日本之英钦差名巴革士,博学多才,称于一世;而与东国朝廷,夙深契合。不但舍旧图新,多出其意;即内外大小政事,日本王亦时切咨询。故现在伐生番一段,传者亦谓出巴革士主使;盖将以侵扰中国也。按巴革士于十余年前曾在京师充任翻译官之职,当华、英两国交战之际,巴革士偕他官出队赍文于中国大营,被华兵执而缚之;除加刑外,而并拟将置之死地焉。且于未诛以前,授意于二、三俘累,令缮成一书,以便华兵投入英营。其书中之辞义,盖冀以诳英人也。乃俘内有一人暗以印度文语书照中将之意,复用英字加写印度语音数句,委曲详明,恳即兵来援拯。华营内亦有略通英文者,上官嘱其查察是曾照意与否。此人一见印语,茫乎未解,以其为英字所成,以为必尽系英文而已;所不能释者,然己虽未解而亦不敢与上将明说,姑言悉照意而书。于是,上将遂饬人投递焉。英将既得阅此书,尽悉其隐,立即遣兵往援;顾兵未来,而各俘之死期已至。巴革士知兵来在即,惟图愿缓须臾以获再生之庆;故武弁承命而来,巴革士特指天空与之高谈躔度,并详解西士之所测验者。武弁既异其谈,而又奇其人;乃为之告曰:『君特片刻之生耳,何犹闲暇如此』!言甫毕,而闻英之救兵已至,各俘均得脱归。顾巴革士身为干员、兼达华文,本宜有升迁之望。惟英国总理外务大臣以为彼既被执,若再仕于中国,势必怀恨;不若处之远地,庶几华、英两国或得永敦和好。由是,巴革士在东洋升为钦差;而以其永不得入华夏大国为显宦,故常饮恨于胸,思所以假手也。现在耸令日本伐生番,是即其所报复耳。传者之言如是,而愚以为恐非确论也。

  夫巴革士既为有才辨之人,其于国家大局,自必顾持;安有因私忿而误公事乎!方今中外辑睦、民人奠安,在英国总理大臣方恐其逞愤寻仇,而特处之于东国;则巴革士正当仰体此意,靖供尔位,庶无负此盛情也。岂若小丈夫然,必悻悻然而终身不释哉!且智者不为人所料;巴革士非才士则已,如素有闻望也,则益当大度处之。若如传者之言,不转浅之乎其为人欤?

  美钦使查撤台湾助战人员

  东洋兴师征伐台湾之生番,其遣将之初,驻札东洋之各西国钦使因知我中国未有准令自伐明文,碍及万国公法,均经通谕商民,不得租与船只承充军务。而不想东洋统师之陆军中将麾下,仍有美国将佐两员:一名克色里,职授水师提督之任;一名瓦生,为陆军千总之职。兵抵台湾,先经我国总理衙门得知,照会驻京之美国钦使查撤。现经美钦使查明:东洋授职者,共有三员。一名李尚礼,系早授东洋官职,于发兵之初,原欲同往;旋为驻东钦差劝阻,因未随军。其抵台之两员,乃美国之告假辞位者,应得查撤。照覆之后,前日已饬知驻札上海之美国总领事转移厦门领事,务令职授水陆之克色里、瓦生两员退职。此系柄权之钦使传谕,想此两员谅不敢有所违,而东洋统将亦必无从留阻也。否则,事必知会美国之水师提督驾坐兵船勒撤,又多一番周折;则不但两员之获咎,而东洋统将亦无益于事矣。

  台郡消息(并正回文之误)

  日本之攻台湾生番也,前日我国总理衙门曾经移文于东洋外务省,嘱即迅速撤兵以安黎庶。而东洋驻华公使柳君,亦曾来沪与中国大宪会商至再。其初议谓:当外务省回文到后,再行酌夺。嗣因文件浮沈,久无覆信;柳公使因即发文咨照在台统兵之陆军中将,请暂且罢战,须候外务省复议到时以定进止。果如是也,日后或交绥而退,永戢干戈;诚生民之大幸焉。

  再,本馆前日报章曾云:东洋有回文一件径抵总理衙门,声叙之间,尚有小误;兹用申正。盖外务省所来之文,系覆柳公使「未奉总理衙门之信」也。若前日柳公使由轮船邮递者,乃总理衙门第二次公文耳。至初次所发之文,在东洋外务省尚未接到,故迄今并无覆音;岂东海泱泱,亦犹是石头城下耶?至于彼此往来文件,则诚弥封巩固,非特外人不得与闻,即柳公使亦未便拆阅。本馆随时采辑,务取其实;不敢因讹踵误,致惑听闻。阅者鉴之!

  五月初六日(公历六月十九日——即礼拜五)

  日本复欲购置轮船

  闻东洋人于数日前复有电音传至上海,欲另行购赁火船;且经还价,欲租两艘云。而其因何故而复欲添设轮舶,则诚不得知也;岂犹有后命,而尚欲调兵赴台欤!

  再,昨日旅居上海之西人,传中国曾于东洋誓战,不以玉帛而将以兵戎。本馆迹其由来,知其毫无实据,特空中楼阁而已。

  五月初七日(公历六月二十日——即礼拜六)

  论东洋伐生番说

  前阅东洋西字日报论及日本之兴师径伐台湾生番,并陈其所以伐之之故,则诚足供人一噱也。盖揆之于借口复雠之旨,殊觉大相径庭。

  据云:东洋人于近年来见西人由渐侵入亚细亚洲,势若蔓延,于亚细亚人实为可虑;于是揣度时势,毅然自信以为非有起以保障之,则将伊于胡底乎!方今英、法两国在南,俄人在北,又荷兰及西班牙在东南海,皆已割据土地,称雄一时;而所尚未窥及者,则莫如台湾一岛。盖台湾为亚细亚迤东之海疆,设西人又从而得之,则亚细亚一洲无复有觊觎之望。况以中国之兵力,历年来未能慑服生番;彼西人见之,有不为之垂涎乎?吾今惟擐甲执兵,率师往伐而据为己有,庶足免西人之捷足先登耳。且使天下知欧洲之东,有英以钤制与国;亚细亚洲之东,亦有日本为魁首,而克以挽回时势,以制限欧洲之侵。东人之言如是;而余以为勇哉,东洋人之志欤!其见也,不可谓非广大也。虽然,其或犹未之思乎,要知欲亚细亚人克与欧洲为劲敌,则在亚细亚洲诸国方宜共敦辑睦、气求声应,而静以待时。乃兹反使亚细亚国肇衅兴戎、劳师糜饷而出于战争,岂计之得乎?噫!此虽作堂堂正正之辞,诚恐其言不由衷,犹是掩耳盗铃而托辞以欺饰欤!况东洋近为俄国蚕食其北土而不与责言,乃反率师至中国属地以预杜西人之窥伺,此真所谓舍近而图远也。如东人谓业已仿行西法造成□器足以试用,则北境之旧地依然而今为俄人所据,苟能与俄人为大敌,则师武臣力,威名自当远振;而亚细亚洲中始足仰东洋为上国,而高执牛耳,谁不云然!如其不能,毋宁各守尔疆,言归于好;亦保民交邻之道也。

  东国赁船

  东洋西字新报云:迩来日国大火船公司各船以为国家使用,皆驶赴台湾;所以公司内人迫于向西人补租火船,以便装载。西船援以万国之例禁,不敢以其船供应于台湾之役;因是日本朝廷遂擅用民间所有一切船只,使民补赁于西人:则其计亦可谓狡狯矣。复云:东洋近又有火船二艘装载兵器、糈饷前往台湾。愚故揣度其意,或犹欲稍示惩儆,然后振旅回国乎!

  兵船驻守台湾

  本馆昨报云:福建新拨中国兵舰四艘往台防御;今阅西报,乃知共拨有五艘也。

  译录福建日报信息

  福建西字日报云:中国经派炮局内之新简钦使前往台湾,径赴日本营中,相机与定大事。又云:中国皇上既闻东兵侵入台境而闽督竟未之拒敌,甚为震怒;故今特勒令闽督亲赴台湾查办。闽督于奉旨后,不日当即遵谕前往焉。又谓:东兵之在台湾者,不过三千余人;相传日本统兵中将欲急于添募兵勇。今中国之在台者,则有锐兵万余人;如一旦两国交兵,则岂非众寡不敌乎!但中国果否欲与之战,则尚未可知也。西字报中所言如此,而愚以情理测之,其所谓皇上震怒及闽督赴台一举,恐尚属子虚,无非道听涂说已耳。

  厦门论日兵近状

  昨见「循环日报」称:厦门官宪已移文至福州请命于督、抚,谓邻兵过境,将如何驾驭?如何款待?即厦门海关于其战舰之出入,亦未禁也。说者谓日本调兵遗将,远驾艨艟以伐台湾,取道于厦门;其说亦已久矣。乃漫无准备,见其猝临,遂至形神惶遽、举措失宜。设有电报递传,则已早为布置,何至于此耶!此电线之利,于达军情、传警信,神速不测,呼吸相通,所以为可贵也。台湾寄居之富户,一旦恐有意外之虞,因悉举器用、财贿徙于内地。日本兵士既抵台湾,结营而居;因患炎热而染病者多人。自开仗之日以迄于今,日本人之殒没者,不下四、五十人云。

  五月初九日(公历六月二十二日——即礼拜一)

  台湾近事

  通闻馆新报刊录厦门友人邮信云:英国兵船名「何纳」者,已于昨日自台湾战场来此;其谓东兵于台湾迤东一带,业将生番击败,驱入山中。盖其策以重兵分驻各要害,遇敌则攻、逢乡则毁,所以平原之地,已一例剿清;生番穷无复之,俱迫而伏于山谷之内。然势虽如是,而肤功之奏,恐亦难焉。按生番之所退踞者皆在崇山峻岭,外人固难于径达其中;要隘扼塞处,防则易而攻则难。且幅■〈巾员〉广漠,东兵来多,设欲深入其阻,势必旷延时日;而岂易于策勋乎!然而东兵之功,已属不小。盖生番偏东一带,夙好与华人殴斗;所以往来交接之文,因之隔绝;其或欲作外交,则必藉东面之海滨以通出入。今日人将沿海港■〈氵义〉概为塞断,则生番势穷力竭,而犹是釜中之鱼矣。且又有为生番虑者,按生番皆分社以居,各社皆有所,悉归自主;故众社以互相械斗为常。今东滨各社被日人驱入山中,则必不能分疆画界;而或与他社有越畔之虑,亦势所难免也。设外患未宁而内忧复作,生番不将先自肇乱乎?使谓能各忘夙怨,戮力同心以拒大敌,则固非吾所能信矣。现在中国各官宪为有此事皆纷然不平,故前数日间曾经行文于驻厦之西国领事,缕述此举原委。且请禁止辖下之人,不可以东洋谋及军器,而便即售与日人;又使有属下之人在东国营中供役,亦请撤回:庶几守「两不偏助」之例。乃所奇者,又谓此事不可以公文行焉;盖苟以公文而为之,则不异示人以中国将与东洋相战也。又厦门友人云:以耳所闻、目所睹而揆之,则似东洋人锐气太盛,大有骄兵之象。兹请以一端言之:前礼拜有东洋小兵船一艘泊港内,道宪特派员往告,谓尔国兵船于此处停泊,似乎未便;愿请移泊他处。而日本之舟师则答以移泊他所,船亦有所不便焉;且伪作礼貌曰:若必欲令我船远去,姑请贵道亲来面试。于是,将船内之炮悉纳弹药以待;则其傲慢不恭之状,固略可见矣。况所泊之侧,曾停有中国大兵船一艘;而彼显敢作是言,不亦睥睨一切乎!西人之书如是。

  夫东洋不分有雠与否,惟海岛之东半蹂躏是务;则其设心积虑,于此有明征也。东人之谋,岂不可谓之诡谲哉!厦门与东洋京城,夙以电线相联;顷刻之间,电音可以通达。乃东洋则一面传令于台湾,饬其作速进攻;一面在上海许藉电音传令息兵,又京师钦使愿请撤军:此皆所谓缓兵之计而愚弄我臣民也。观于东洋兵船之舟子其蔑视我中国大宪,盖亦类此意焉。明知驻台之道宪不便于擅兴甲兵,故特逞其大言以恫喝耳。

  西副水师由东旋津

  前云总理衙门曾经移书于东洋外务衙门,而此书久无覆耗,恐其未至也;是以又致一书焉。其第二函,系派海关内副水师名马干者赍投东官云。马干于递书后,即附船以归,于前数日而抵沪焉。是否有覆书,亦在所不知。盖此君于是行也,秘密甚至。然知该员于离东洋后,该国官宪经传电令于驻沪之东洋领事,饬其用礼以相候马干。故其到沪后,东领事乃往诣接见,且欲询以东洋本国近有何事;马干秘不肯言。领事急于盘诘;马干对曰:『此事我闻有命,不敢以告人也。如再垂问,我将去之』!领事再欲问时,马干乃自房内拂衣而出,且告辞焉。今马干经已时搭「海宁」轮船前往津门矣。

  华人欲购铁甲船

  旅居台湾之西人来上海云:中国官宪近与英国官宪相议,意欲购买英国之铁甲火船——即现在停泊于中国之名「铁公」者,愿出价银二百万两。按此船系英国水师提督所管驾,为驻中国之极雄者。提督虽常来沪上,而祗以「铁公」船太巨,故往往泊于吴淞口外。使中国得有此船且善以驾驭,则即与各国在海疆从事,皆可所向披靡;而况于日本乎!但华官即有是请,吾知英国朝廷恪守万国公法,而必不能首肯也。

  四月分教职选单(四月二十六日京报)

  同治十三年四月分教职单:训导,福建松溪郭维洪,台湾(岁)。……

  五月初十日(公历六月二十三日——即礼拜二)

  论中国与日本形势

  粤自中国与外邦失好,辗转交战,旋即议和立约,迄今已十有五年矣。乃至今日而擐甲执兵将复驰驱于东海,斯诚所不料也!

  夫吾国素不尚武功,而好修文治;惟愿共敦和睦,而日享升平。然设外侮猝来,迫于抵御,则我国亦能张弓挟矢,竭力奋击而从事于疆场之间。今东海日本国于近数年来习演泰西兵法,仿造各军器,购置铁甲船二艘;于是以为天下之长技,尽在斯矣。用遂嫁名于惩责生番,潜来侵袭我边陲、震惊我氓庶。然日本其□知我国中亦曾励精图治,因时制宜乎?岂其犹以我国为不克与敌乎?

  按日本军士之在台者,共有三千五百人;皆执后门开放之鎗,器诚利矣。然而调遣之道里甚远也,转运军饷亦阻于海程而未能便捷也,计所糜费,当亦不赀;非国帑所易支,亦非师船所易于供给也。使更欲添募兵士麇集台湾,则国力定有所不及。夫善言战者,要先在饷糈充盈耳。设度支不敷,则必溃散;况重以航海用兵乎!即如英国,天下之富国也;然犹以兵凶战危、支给较巨,故每惮于远攻;况东洋方在竭蹶之秋乎!使东洋欲一旦征诸民间,吾恐民力亦必不逮;使欲复告贷于西人,恐西人见日本君臣于邻邦无故兴戎,则将惧其为无道而不便俯从。是故由此观之,日本即能加调兵士数千,究亦有所未善;且即使多调数千,势亦不克尽给以器饷。况日本兵船艰于海道,未能以陆兵接应为援助之计!若中国兵士已在台湾者,据述其数虽多寡不一,或谓有四、五千人,或谓有万余人;然即从少而论,则已有五、六千之多。且福建夙有防御军士,惟日环听以待战;此外,风传京师又将遣勇数万前赴台湾,以听调用。则以此揆之,我国苟一下请战之词,当不久而将有数万余兵驻台也;彼日本犹能以数千之兵当此大敌乎?东洋人若恃其谋勇过于华兵,想及时而窥伺;吾知其谬甚矣!盖生番素无精器、又无军略,日人固可以得志者;欲与我国劲兵比权量力,其锐气或将大挫也。

  至于东洋水师之船,吾初于此为大虑,诚恐截断台湾、福建之往来。然除铁甲船外,其余之船皆远不及上海炮局内所新造两巨舰之美也。且顷见香港西字新报谓日本铁甲船,其一名「意俄轮马鲁」,水甑已裂;其一名「士多尼瓦」,亦艰于冲波逐浪:几于出洋甚危,且驶行极慢云。夫两船若果如是,而华兵在海面又何患乎!盖中国船既快捷,则可辗转远涉,并或可断其运煤而绝其策应各船,使日船皆归于无用也。然此事惟果出于战征,则可耳。

  总之,吾国亦不可轻量敌人,务须至周且备,兵甲有余耳。愚以为与其多调兵士,不如慎择行伍内之最精壮者;盖战事有一定之道也。至于彼鎗系后门开者而我鎗不,然则非有倍蓰之兵而断难克敌,其伤人也必多矣。若兵士一失,锐气即隳;彼气方张、我气已挫,非行军之上计也。惟能仅调八千或一万之兵,给以精器,其克也又何难哉!夫兵士,不必多调也;多则转输饷糈,或有不给之虞,而转非所以应敌矣。

  台湾近信

  兹本馆于甫印新报之际,得一台湾消息,用即刊登。据昨日有外国帆船自台湾来者——按是船于四月二十八日开行——船主谓:福建所派兵船皆已抵埠,潘钦使亦曾抵台;而东洋各兵船以怕风,皆已离岛,不知何往。所有富户诸华人,皆束装以备出岛焉。

  「士多瓦」铁甲船式

  东洋先赴台湾之铁甲船,其名曰「士多瓦」,盖自美国购得者也。其式样颇新奇,按船之两边及自船面以下数尺,俱围绕以巨铁;平日于驾驶之时,船面高出于水者十尺。若当交战,乃引水至船内,藏于水柜;使船面高出于水者仅二尺许:此固法之所至巧也。盖船边之铁颇厚,使于战时而不低去八尺,则必须有八尺之铁甲;而工程不更大乎!且以船仅露二尺,在敌人亦难以轰击也。然两船接仗,其战舰究宜转旋便捷,方足以制胜;今「士多瓦」船藏水既多,势必沉重;欲其指挥如意也,抑亦难已。

  津沽邮信

  「字林新报」云:有天津友人于本月初三日特致函来沪,谓今日总督衙门内风传:皇上传令于李爵相,迅将麾下南兵四万调赴台湾;爵相便行令于带兵各员,饬即预备,须速以遄征云。西人之所传如是。但遣调兵勇数万,其所需船只必多;且俟有众船北行信息,始可以为确耗耳。

  五月十二日(公历六月二十五日——即礼拜四)

  福建将设电报

  顷闻福建督宪已延上海电线公司主人带同本公司船名「亚士德」,装载电线迅赴福省;盖意欲于福省城内衙门至外国租界相远之十余里悬设电线,又自租界内复通至各海船湾泊之所。缘此事于台湾军务,颇相维系也。因想除此外,或尚欲在厦门、福州之间于陆路另悬设电线,抑或将福建外之海底所有香港通上海之线用横线接连,亦未可知。果如是也,则福建总督衙门与上海一隅可顷刻之间互相通达,其有益于军机大事,岂浅鲜哉!

  麦领事致书辩前报闲谈

  查阅贵馆五月初五日「申报」所刊「东洋伐生番闲谈」一节,深为怅怅!细核全篇议论,概属多事。至所叙当日巴君因被执故派往东洋之缘由,更为荒谬。按巴君为人,气度宽宏;安有偶因小忿,假手报复之意!且东洋侵伐台湾生番一事,凡为钦使者,无不竭力劝阻;外人造谣,愚妄已极!篇后虽云并非实论,然亦未免令人疑异与传者语言无所区别。兹值两国讲信修睦已历多年,乃忽作此不经之谈,实于大局有碍。为拟数言,送请贵馆于刊「申报」时附刻于后,俾阅报者免生疑虑也。

  英领事麦书。

  台湾岛人至香港

  昨日「海龙」火船由淡水到港,但未论及日本与台湾生番角战消息。是船在淡水曾载岛人十有四名来港,其种类之名曰丕僚,系自航海遭风失水从而拯之者。其人言语啁啾,殊不可解;不过以手指口,作势而已。约略知其为捕鱼人,其船共有四艘,猝遇风涛大作,飘至台郡之鸡笼。鸡笼居民怜之,纠众集赀,馈之资斧,而交于驻札其境之英领事;故领事令其携之至港。至于港宪如何处置,则未之知也。然既至港中,即为福地,正不患有冻馁忧,亦不患无栖宿所也(选录香港「循环日报」)。

  五月十三日(公历六月二十六日——即礼拜五)

  西友谈兵

  昨晤一西友,曾在东洋寄居而今来客于上海者;与之谈及东洋水陆两军事,据称:在日本时,曾见东兵操演,其所执之军器皆自欧罗巴新购之最精者;至其坐作进退之法,其半则仿行日耳曼,所余之半则得法国之大略。其兵士亦甚严肃整齐,号令殊严厉;是故于行阵之间辗转灵捷,即与西兵相比较,似亦无甚差别——此陆队之师也。至于兵船一事,友人亦曾驾铁甲船出游(按此船名「意轮马鲁」,本馆前由香港西字报译录,谓水甑业经破裂);据友人之言,则知是船之大,可装二千五百余墩,纔于五年前新造,为当时最精之式样。今为东洋水师总督所管驾;其驶行亦甚迅速,计每一点钟可行十革纳——夫革纳者,西人之词也;一革纳,犹华言三里余路也。兼船中所藏之炮,亦皆当时极精者。船上之水手、水师,其于施放枪炮、驾驶船艘各事,亦与欧洲人不相上下。今若中国与东洋两相接仗,势实悬殊。是故明晓敌情,然后可自为计;当局者,可不详加访问乎!然本馆于月前曾云:中国上宪,应即行派人前往东洋确探虚实也。今夫「意轮马鲁」船使果备于行用,则华人正不得以先事轻视也。盖有此一船,在东人不但能将台湾之海道隔绝,且可随意遍巡各海,遇船则击、逢城则轰,而仍能自保其无少受损。设中国之众兵船一时环而攻之,其铁甲船亦能于顷刻之间概行轰沈;其坚利有如此者。然此船之实在情形,中国之操权者其曾否设法以确探欤?夫据友人之所言,则是船所造不过五年,且鲜有燃火驶海;以常理揆之,似水甑尚宜合用而可无大损也。即使水甑破裂,或偶由不慎所致,不必由旧敝然也。如仅由不慎而已,则半月之间便堪修葺如新也。至于陆兵之同异,敌人若实在熟于西国韬略,并能执后门装弹之枪,而中国仍欲敌之以旧法、旧式之火器,则其不能制胜,而反有遗害焉必矣!何则?其势然也。今东人军器之精,已有凭可据,似可无疑;惟所谓熟于西国之韬略,亦仅得其似耳。然其实在深熟与否,虽不足深信;而日本军内实有美国之领兵数人,当可代谋大概。论者之言如是,而我中国之在上者固可昧其虚实乎?

  据先前一西人自台湾致书于西字日报谓:新到华兵四、五千,亦执后门开放之枪。果有其事,固中国之幸!然仔细思之,未闻吾中国曾置办此枪有如是之多也。西人之书词,其或误欤!若他处兵士,亦未闻有多予以后门开之鎗者。至于习练西法,惟知于数营内延请西国将士以训练其法,是否有效?亦所不敢知也。然领兵各员未获悉心于谋略,是亦不可虑也。今故论之如此;而所愿于当事者,纵明知为兵士荟萃之区,而未有以不精之器敌至精之器之理也。既知此理,又须详核己之虚实而不自欺饰,认真办理,较量敌势,然后可为得计也。

  夫东洋之侵扰我疆、震动我国,我中国姑受之而不报,亦无妨也。然通国之人,当无一以为然。何则?国体攸关也。但不知与他国相战而不胜,亦非所以崇国体也。今东洋既置有铁甲船,固属偶出于我料之不及。然制造铁甲船,迟则一年、快即数月即可购到,我国可随意以办。与其目前蹈险陷入其彀中,何妨暂且容忍,俟铁甲船既备、后门开之鎗既齐,并已将精兵万人重为熟练,则肤功克奏,势所宜然;将东人之在台湾者皆逐出境,兵船咸轰沈不留片板,岂得谓之迟乎!草茅下士之所论,愿高明采择焉!总之,斯意非定欲缓战,特欲冀在上者不可不认真耳。盖明知铁甲船之利害,细为量度而始斟酌此计也。

  至外面曾有妄谈,谓我国愿陪补东人出师之费,以使其退兵。噫!此何言欤!中国虽以铁甲船之故,为邻邦暂为所侮;然以赔补师费之数亦能在欧罗巴办买铁甲船及各精器也,将见一月之内东兵倒戈投甲而去,东船皆沈之于海底也。盖东洋一贫弱小邦,祗能暂出于我国之不料;若真欲与吾大国比权量力共争购置利器,抑何其不自量乎!

  东洋兵舶来沪

  昨到有东洋兵舶一艘,泊于下海埔,闻是台湾所遣来者。内有武弁二人,或谓系东洋陆路中将派来上海也。是否有何公干?俟探明再报。

  日本船停泊失宜

  前者日本师船停泊于厦门内河,经道宪查饬退归,转悍然不逊;本馆已登诸前报。乃兹有厦门友人来函云:初四日,又有一兵舶上升日本旗号,驶入厦门海口。道宪除照会各国领事禁各属人民与日人共事外,旋于一点钟候亲移玉址往谒英、美、普、法各领事,晤谈良久;大抵为防御计也。

  台湾番社风俗考(十一)

  彰化县境之东,错居而杂处者有九社:一曰大武郡社、二曰西螺社、三曰东螺社、四曰二林社、五曰南社、六曰阿束社、七曰大突社、八曰眉里社、九曰马芝遴社。大武郡之女,时以细砂砺齿,望若编贝。大武郡社文身者愈多,耳轮渐大如碗;独于发加束,或为三叉、或为双角。又以鸡尾三羽为一翿,插髻上,迎风招飐,以为美观。东、西螺以北之番,好饲马,不鞍而驰骤;要狡兽、截轻禽,丰草长林,屈曲如意。择牝之良者,倍价而易之,以图孳息。东螺社中,间有读书识字之番。有能背诵毛诗者,口齿颇真,往来牌票。亦能句读。旧阿束社,于康熙五十七年大肚溪涨,几遭淹没;因移居山冈。今经其地,社寮已无可问,而竹围尚郁然葱蒨也。过此,极目丰草,高没人身;中有车路,荒榛埋轮。涉大肚溪,行山麓间,竹树蔽亏,远岫若屏;几不知为文身之乡矣。南社番人,其祖出自兴化,渡海遭飓风,船破漂流到台;娶番妇为妻。今其子孙婚配,皆由其父母主婚;不与别番同。

  其居处,皆填土为基,高可五、六尺;编竹为壁,上覆以茅。檐颇深邃,垂地为土基方丈,雨旸不得侵。其下可舂、可炊、可坐、可卧,以贮笨车、网罟、鸡埘、豕栏。架梯入室,极高耸宏敞,门绘西洋人像。别社亦填基为屋,较此则卑狭矣。土番之未娶者夜宿社寮,不家居;恐去社远,致妨公务也。

  饭多占米,清晨煮熟,置小篮内(名「霞篮」),或午、或晚,临食时沃以水。或以糯米,炊蒸为饭。制酒,与哆啰嘓诸社同。每年以黍熟时为节,先期定日,令麻达于高处传呼,约期会饮;男女着新衣,连臂蹋地,歌呼呜呜。捕鹿、采鱼,自新港以至淡水,俱不敢养犬。东西螺食猪肉,连毛燔燎;肝则生食,肺、肠则熟而食之。二林捕鱼,番妇或十余、或数十于溪中用竹笼套于右胯,众番持竹竿从上流驱鱼,番妇齐起齐落,扣鱼笼内,以手取之。

  所衣之布,用苎织成,领用茜毛织以红纹;为衣长只尺余,钉以排如。下体用乌布为蔽,长二尺。炎天,则结麻片为之,缕缕四垂,围绕下体以为凉爽,且便于渡水。二林不为大耳,皆带铜锡坠,长衣。麻达顶发分两边,梳结两髻。东、西螺番,幼时剃发,约十余岁留发;待成婚后,剃去周围之发,所留顶发较辫稍大。臂腕束以铁钏,有两手用五、六十者;或用蛤钏。或缚手腕以草,长垂至地如尘拂状。或编蔑束腹,以图就细。凡差役皆麻达所任,束腹奔走,倍为趫捷;成婚则去之。马芝遴番,头戴木梳,或插竹簪,或插螺簪、鹿角簪。

  番人出入,佩小刀。舍中置鹿头角;有疾者沐发,用以击之即瘥。夜无灯,用松木片植石上燃之。番妇用圆木挖孔为机,围三尺许,函口如槽。以苎麻捻线,纬用犬毛为之;横竹木杆于机内,卷舒其经,缀线为综,掷纬而织,名「达戈纹」。又织麻布,名「老佛」。其所吹鼻箫,长可二尺,亦有三尺者;截竹窍四孔,通小孔于竹节之首,用鼻横吹之——或如箫直吹。又有以木为之,如唢吶状;声亦相似。皆麻达游戏之具。

  男女自幼订姻,用螺钱。及笄,女家送饭与男家,〔男家〕亦如之。定婚期,番媒于五更引婿至其家;天明,告其亲,燕饮称贺。亦有不用定聘;薄暮,男女梳妆结发,遍社戏游,互以嘴琴挑之,合意遂成夫妻。琴以竹为之,长可四寸许,钉以铜片,另系一小柄;以手为往复,唇鼓动之。其俗,惟长男娶妇于家,余则出赘。南番社,夫妇虽反目,终不离异;下四社,任意离合。东螺社,幼时两家倩媒说合,男家用螺钱三、五枚为定;娶时,再用数钱。或姊妹、妯娌迎新妇入门,男女并坐杵臼上,移时而起。女戴「搭搭干」,用篦为之;嵌以蛤圈及烧石珠,插以雉尾为饰。三日后,新妇随姑请母氏会饮。

  父母死,服皂衣,守丧三月。尸瘗厝边,富者棺木、贫者草席或鹿皮衬士而殡;生前什物,俱殉其半(选录香港「循环日报」)。

  五月十四日(公历六月二十七日——即礼拜六)

  译十三日字林报论台湾事

  窃窥中国朝廷之意见,似分为两途:一则愿与东洋交战,一则欲议和以使其撤兵。其欲战者,李爵相则与于其列;其欲和者,文中堂为主谋。第以现在之势揆之,似欲战者多而欲和者少;中国之陈师鞠旅,似将见其端。

  然中国于东洋虽震怒凭陵,执干戈以从事;而其心内之踌躇四顾,怀虑百端,要亦殆有之也。盖中国人之本心,素不尚兵戎而尚玉帛耳;况当今之军事,亦徒觉变法乎!按军内所用之弓箭及铳鎗等为时已久,中国与东人皆仿泰西之精器;但器虽精巧,两国中人未能洞悉己军能善用与否,又不察敌国之所用究系如何。故时值平成,中国可以其制局及兵船为盛举,并有恃无恐;或自以为今而后,我中国庶足与西国为敌矣。迨至试演之际,夫乃怃然而心始疑焉。是故东兵在台湾者仅二千人,而华人犹心以为难,不得其所以逐之之法。查东人有铁甲船二艘,实为其国之大利;除陆军优劣外,中人以两国水师较量,当亦自觉其不逮矣。夫中国之兵船所贵甚巨,亦尚为巩固之船;然东洋以一铁甲船能将福建历来所造之火船十七艘概行轰毁,再以一铁甲船同时可将上海局之所造者尽数击沈,此所以中国为难而未敢先以兵临其阵地。况此役也,除有兵之外,更须有所以运兵之法;除运兵之船外,亦更须护师船之坚舰。今东洋动运数千之兵而尚逼于四方购置其所需之船,何况中国于遣万余兵至台湾耶!

  迨查台湾发难之由,大都因中国之当事者于平日徒事迁缓弥缝,不肯认真办理。今总理衙门或犹称「未尝以生番之地不属中国告于东使琐意西马」;然此言须有实在凭据,然后可信。华官先以为惟台湾已平之地,是诚归入中国版图,余非所计;想斯言,容或有之。迨西国人皆称通岛应算为属地,然后华官始悔其前言之失耳。当总理衙门称与生番不相闻问,以冀将惩生番之举诿诸东洋;在当时之人,方以为办理外务之良策。然以现在观之,始知为失言。虽然,自我外人言之,华人之长于京师者,徒日被经书所束缚,更何暇度量疆外之事乎!京师诸官,以经典之学、以章句之文、以礼仪之繁,皆视为生人之纲领;若东洋之伐台湾,其必有损于国体、其必骚扰乎海滨之民及东人将或乘机割据台湾之土地各尘俗之事,在京官又何暇于筹及乎!

  今中国之敌,版图虽小有倍蓰者;而国内器械之精,反高出乎中国之上。若今日东洋人「密加多」——即其君尊称,以电气可按日确得师音;乃中国皇上欲悉国内之事,必迟至数日。东人曾买铁甲船,中国反日糜国帑以制造其非铁甲者;东洋能自开己地之煤,中国反执意不从。此数端,即其所以相异也。若将西国陆军之优劣相比拟,亦难以执定见也。想东洋兵丁演习更熟,而勇猛有加;其施效鎗炮并其将帅之能亦确愈于华人。然中国兵数殊多,则诚出于东洋之外也;若两军交锋,想华兵或不慑东兵之猛悍,其锐气当较从前之在北方与英兵相持时或堪稍振。盖所执之军器,已较精于畴昔。然非中国之兵多,不可也;如两军之数相若,必利在东兵。所幸中国之调遣兵士,尚不难耳。

  今两国方相商议,其或得竟出于和,未可知也。乃当两军相议之下,见中国叫战之声日剧,见东兵亦从事以逞其谋而不止也。

  东船来沪情形

  昨列来沪之东洋兵舶,兹悉船名「日进」,系东洋之战舰也;为现驻台湾之陆军中将所遣。内有文武官三员:一为海军少将兼海军大丞赤松则良、一为海军中尉藤井惟利、一为陆军少佐兼驻札厦门领事福岛九成。其传话者,则高尾恭治也;乃奉委谒见钦使柳原大臣,筹议台湾进止。盖生番与之交仗实祗两次,随即匿入深山不出;业经生番中之头目饬令通事前诣日本行营请和,中将已经允许。惟番类不一,愿和者有十之七,愿战者亦有十之三;愿和者多而战者少,谅不致再有衅端矣。至我中国之潘钦使,于本月初一日自闽省至台湾;于此舰起程时,知尚未与陆军中将会议云。

  再,昨有中国张军门国英所带之轮船,曾以西例知照日本领事公馆,约放二十一门大炮迎接,以昭辑睦。旋经日本战船回复,以为「照例应由到沪者先放以致敬意,再由中国答之为合例」。是故,遂约定昨十二点钟东船先行启炮,而华船如数答之。道宪沈观察旋于四点钟前往日本领事公馆拜会所来之东将,款谈甚洽,并谦逊异常;亦足见中外各宪彼此和好之意也。

  续述东洋兵船来沪

  昨到之东洋兵船,闻有数西人特登舟向水师探问台湾最新之军情;而该水师皆匿不与言。按此船之来沪也,实难以窥其意旨,西人谓盖以侦探势事。然揆度其情,或将台湾新近之军事兼吾华兵在彼之虚实,皆细告于东洋暂驻沪之钦使以助其谋,亦未可知也。若说此次来沪欲与大宪商议息兵,则我未之敢信。盖台湾现有中国两钦使驻札,而上海未尝有握大权者;故议事本当在台湾,而非在上海也。再,风闻新简之沈、潘两钦使,于商酌两国军事意见颇不合云。

  五月十六日(公历六月二十九日——即礼拜一)

  译录驻台湾西友书

  香港西字报云:台湾记录军事之西友,其发信之日盖系四月二十六日也,亦无紧要新闻;因东兵皆不悉西语,所以东洋军情难于确探。特观近日兵医院中未见有新受伤者,始测知自四月初七日迄今无复有大战也。传说东兵共分三队——计每队五百人,分路而进;其所经之村墟尽行焚毁,而生番悉未之见。或谓番社名「巴康」,于初接仗后,即将所有长物尽挟之北窜;使北邻不肯容纳,则惟有忍饥受饿或仗剑自尽而已矣。如邻社许假以道或能让畔以居,则在东人究难于追及。盖南境山岭平坦;而北境则鸟道蚕丛,实难于深入其阻。四月初四日,大风陡作,琅■〈王乔〉及驻台各船势危甚,几有断炼走锚之患;既皆赶紧放海,得以避陆地之险。又凤山县知县,其新任者现已饬赴。盖前任于闻东人将来,便将妻孥移至福建省垣;故上宪以为胆怯,不堪其任耳。又谓:四月二十六日,随从东军之中国挑夫来报,称东兵复焚去番村四所云。

  日本近信

  通闻馆十四日新报云:昨上海租界内相传东洋朝廷下令:将整齐劲兵十万,以备日后调遣。或有从而辨之者,谓皆荒诞不经之言也。乃今由万昌公司「可士大里加」船带来消息,知日本通国惟日闻招募、操演之声,即国君「密加多」之卫兵,亦曾奉命先备后调。然则以此闻揆之,新自北京来之西友所言,谓京师诸大臣无不深恶东洋之所为,大半皆愿决于一战;岂非有心世事者所闻之而惄焉如捣乎!

  钦使请战

  通闻馆新报又云:传得简派之沈钦使业经具奏,谓中国与东洋接战,务须先行购办铁甲船二艘,然后始克以从事;又请自台湾府至厦门一带,在海底铺设电线,以期速通音问。其奏折则由李爵相转呈于皇上,而李爵相亦奏恳俯从其议云。愚谓以电线相联二处,固为善策;声势既藉以通,则于策应军务,诚大为一助。然非先购置铁甲船,亦仍为徒多此费耳。盖有制胜之器而无制胜之兵以卫护之,彼东国师船何难以截而断之也!铁锁横江,而尚不可恃;况电线云乎哉!

  上海无兵船赴台

  昨有中国兵船自上海驶往台湾之风闻,而西字报云:其驶过租界之船,诚有二艘:一即东洋兵之来船,将以遄返台湾;一则往吴淞口,与所湾中国之兵船三艘并泊也。

  译录东洋西字日报

  东洋西字日报译录驻台湾兵士其所致书于东官数封内所录者,亦不过如本馆续录相类,并无新事。东人在台湾之实在意向,无可藉以测知耳。

  译录香港新报

  香港西字新报曰:中报者于初七日报云:接福建来信,知福建海口有东洋铁甲船驻泊塞口,不使中国兵船进出云。按此信,大约系福州初四日之消息也。查船名「海龙」,系于初五日自福州抵沪;所带信息,大抵是二十九、五月初一两日之耗;故香港转来之信,较快一、二日。此信息若果真确,东人必先与我国请战;盖其意因见我国志在与之拒御,故先隔断台湾之去路,不使调兵。然则,此信固甚重要也。第想果有其事,在厦门必先有电音传来;今既未有所闻,斯言恐不足深信耳。十四日,已有船名「得克拉士」自福建来此,俟探其带来之的耗,再行刊录备览。

  五月十七日(公历六月三十日——即礼拜六)

  日本出示谕民

  本馆今日下幅所录打狗地方于初八日邮信云:东兵现在琅■〈王乔〉悬示谕民,以该地为伊国属下之地等语。据此信息,则东洋蚕食之原谋,竟殆有实征也。其所更可恶者,非在生番之地,系在凤山县所属之熟番及寄居华民之所耳。且告示内所用之字亦皆华文,以居民尽通华文故也。

  「磨申干」兵船停泊福州

  有船名「海龙」者于十四日自福建来沪,据称:现在福州海壖共泊有华船三艘、东船一艘;其名曰「磨申干」,系自厦门而至者。按前日香港西字报云:传有东国师船欲将福州各口封塞,其或即指此船欤?然「磨申干」究非铁甲船可比,而顾能以一船敌中国之三船乎?是故东船之在福州者,其意旨曾不可得而窥测也。

  译录日本新报

  日本京都东字新报,于三月二十九日曾载录台湾一事;谓本月初七日,藩台亚古马大臣接到驻长崎总理台湾事务衙门之电报云称:自月初以来,经本兵分两路进攻,于初三日将生番名「革苏竟乃」以至于白党之地一带,尽行剿灭;于是入内屯兵而退焉。台湾之南各生番,几于无不倒戈即服;可地以南各熟番,亦皆甚为和睦。天戈所指,已见功成。为今之计,惟在本国大臣牙纳气瓦拉坚与中国议定大局而已。今本衙门特专员前往牙纳气瓦拉大臣处,将一切底蕴详悉报知;不如俟其报闻,然后与中国酌议也。

  又有一新报刊列由长崎于五月初二日致京一电报云:北京总理衙门其所致书于东洋外务衙门内,固明言总理衙门前日与本国使臣琐意西马曾云「生番皆王化所未及,其人既系自主,则其地与中国自不相统辖;东洋自行惩办,中国亦无所问也」。今得此文,则前疑概可冰释瓦解矣。愚按此言,似与理欠合。盖总理衙门之文,何故而由长崎电报以达东洋之京都耶?岂总理衙门所寄之文,其在长崎先行拆阅欤?夫中国总署所致之书,词在闾阎内,固所未悉;然以常理揆之,知所传之臆造,不辨而明。盖中国既声称生番为自主之类,在中国之化外;而又欲东洋即行撤兵,毋许久驻。其自相矛盾焉甚矣!当不其然。

  台湾友人邮传

  有从军于台湾之友致书于长崎西字日报,记述东兵近事。本馆姑择译数端,以备披阅。先是,东兵抵琅■〈王乔〉时,土人甚为和睦,甘心将地约万亩售与东兵,以为屯营之所。随后东人下令分三路以进兵,定于五月十八日晚或十九日晨在某处会合。当出兵之日,下雨如注,河水涨溢;济渡之处,殊形险阻。有三人方渡河,适河内有巨石为水力冲倒,乱流而下;一人竟问诸水滨,其二者幸获拯起。所有大炮、弹药、糈粮,亦至难于济运。然兵士不慑险、不畏劳,惟思勤王报国而已。所经各处山谷溪涧,崎岖难行;路见牛豕颇多,地亦多种以番薯。东兵以鎗打牛,又掘番薯以充腹。路遇生番,俱在茂林密菁之间埋伏;然人数稀少,不甚为敌也。迨至白党之地,则生番已尽窜逃;惟见空村而已。东兵遂将房屋焚毁,且获一小女子年约十一岁云。

  又,长崎新报云:初二日及初五日,有两船自台湾载病士而回。并有所获生番女子,深目扁鼻,颧骨高耸;今暂留海关内。东人相待殊厚,且给以玩物多枚。并述获有一老妪;然老妪殊解事,已乘机而远扬已。

  打狗地方信息

  十二日,福建西字报云:打狗于初八日见东兵百端作远计,以自坚立于台湾。于营之四围悬示谕民曰:尔等今在东洋属地,仰尔等须皆诚心归服我东辖也。又使用熟番多人以起盖兵房云。

  五月十八日(公历七月初一日)——即礼拜二)

  京师津沽近事

  通闻馆新报云:上海新来一西友,报称北京及津门凡官场之内,相传中国朝廷接到沈钦使奏折请即购铁甲船二艘,业经已从其议,藉电线令在欧罗巴即行购买矣。又称经李爵相托一西员颁告各西人:于昔日曾为中朝领兵者须即预备,或将再为延请而从事于军也。且从前中使至欧罗巴各国之西人名「白安」者,现偕华官十员附船前赴福州赞商大局云。

  新科进士授职单(节取)

  一甲进士………陈望增,着以内阁中书用;……蔡德芳,着交吏部掣签分发各省以知县即用。……余着归班铨选。

  五月十九日(公历七月初二日——即礼拜四)

  台湾近信

  「字林信报」云:兹友人于本月初七日自打狗仔致书来沪,其所传述亦足以补前报之所未及也。据云:日来因天气炎热,且东人已将白党番社内之最悍者攻溃败去,现故暂为息战,移驻重兵于琅■〈王乔〉之东;在岛之对面仍屯留兵士三千人,在琅■〈王乔〉而又分屯哨兵于岛内各处。自琅■〈王乔〉北三十里起,则声势联络,通岛相应,行事甚有法度。至于穷追白党社未免旷延时日,然亦仍在用法以图渐进也。今番众诸社皆请和,即中国所属之乡村--有数处亦请东人代为保护。至于华官之事,近来华兵已陆续而至,皆附本地船或火轮船以赴台湾者也;并军器、弹药不少。相传官兵今在岛内者,不下二万人。前往长河剿贼安民之三、四千兵,尚未至台郡;盖于彼田稻稔熟,欲乘机收获也。福建所来之兵,执洋鎗者一半、执中国之火鎗者亦一半;台湾士兵所执,则不过标箭而已。迩来台湾府有中国兵船三艘,其一名「安浪」;相传船上皆置有「革勒白」大炮云。

  台郡风闻

  日本近有兵舶及官弁来沪,本馆已列诸前报。兹悉赤松少将等已于十六日四点钟答拜道宪,相见时彼此俱语言款洽,谦尊而光;惟于台郡军情,则皆未道及。盖往来酬酢,本非酌议军务时耳。又风闻该船上之东人传曰:东洋与生番交战,实祗二次;生番力莫能支,退入深山。东兵即将在外之村社焚毁殆尽,留营扼守。自通事议和后,水师皆已撤回;惟留陆军三、四千人,亦并无铁甲船在台云。本馆以为无铁甲船之说,恐非真确;盖前日西字日报明言其有铁甲船在台湾也。大抵东洋之人最好诡秘,故特播此谣传以怠缓我中国之军心,未可知也。抑台湾海面夙称险要,近岸之处常多暗礁,至夏时则旋风更甚,一或相遇,则无论巨舰艨艟,必遭倾覆;今东洋人或畏此风信,故暂将水师撤归,而仅留陆队驻札欤!然在凤山县出示安民,则竟非伐生番而与中国之属地为难也?呜呼!其谋不已显然可见哉!

  来稿(东洋杞忧生草)

  余之客于沪上也久矣,每读贵馆「申报」,称之不止也。然而至论我东洋征台之事,何无稽之甚矣也!

  夫生番之害我民,前后无算;其尤彰明较著者,前年残杀吾属岛八重山岛之民五十四民矣。其后四名,亦被夺掠。凡人之遭风而漂流也,恐救之尚不及;而彼生番者乘人之难而为盗、为贼,加之惨毒,残忍无所不到也。呜呼!其罪恶贯盈,有可赦之法乎?华官既知之而不理之,曰:『是度外之民,度外置而不问也』。故去年我朝副岛大臣之在北京也,与总理衙门王大臣等议及之;王大臣等议定曰:『台湾生番之罪,一委任之东朝处分,不肯支吾也』。夫两大臣有约,既如此得其许允,是以重之泰山,而奉之以出生番问罪之师,于理为至当矣;又何不可乎!窃我东朝征台之役,全与中华议而行之也。吾国岂敢猥动干戈,而失中华之和交,则反万国之公法乎?今两国之相交已非一朝,譬之如唇齿然也。而论者曰:『是东洋间隙也,是东洋侵吾属地也』。何不察其实,而妄论此事乎!顾流言以动人心、谗说以惑君臣,或欲破两国交和之道,抑难矣。闻现在柳原大臣已与潘钦使、沈道台等于此屡次面商,相共尽欢;又与总理衙门公文往复,顾应两国辑睦之事耳。但中华大巨选贤任才,使各得其职;岂信流言谗说而变和交,又废前议之重事乎?

  五月二十日(公历七月初三日——即礼拜五)

  台湾近势

  自东人涉履台湾以来,其先后各情,本馆曾已陆续登录,皆藉西人传述;而西人又不通于华语及日本之言,则其传述或不免有失确处。本馆居心务求其实,纤细不遗;是以于月前曾经特派华友径赴台湾战场,以记述诸事;一俟覆音邮至,则或能少补先时之所述,而军情当更得详确焉。

  兹姑就各日报所得之耗,以总核近日台湾之势。盖东兵多寡,传者不一;大抵约有四千人,其内为兵者则三千五百名而已。各生番以其器艺之精、训练之善,自觉不克与之敌,故少有不求和者;惟白党一大社并别有数小社,势若不共戴天。此东人所特与为雠,若不灭此而不可朝食焉。夫白党境内最强极众之社,既与东兵相角而不敌,且复为敌所乘;则惟有弃村墟、舍庐室而退入深山之巢窟,静以待时矣。于是乎通岛生番之各旷地,皆为东人蹂躏;且分驻小营以联络声势,为镇守计。又设法将山内强悍之番人,皆渐次以归服。然则其雠人经两次败绩,焚其乡、戮其众,使余党或皆饥饿于山内;在东人已可谓大示惩戒,而又复何求乎?乃不顾即撤兵,竟盖造房屋而分设大营以扼守、发回战舰而出示以该地为东洋所属下;既与各生番结约,又于华村民议和。且更于国内复召募兵丁,每日操练,以加威于我国;则观于此,东人侵据之谋业已告成,且又蚕食我中国王化之属也。

  东人在台湾之势如是;既据其地,犹称欲与中国商议立约。其欲立何约?盖不问而可知矣。所以中国民人念及此事,无不义愤塞胸,将图一战。然「兵凶战危」,古人所戒;今之当事者既不加责言,而反视为缓图,是实从权之道也。盖既不能保万全无失,则莫若暂为容忍。今日东兵自守于台湾,即至后日亦仍不过在台湾耳;即稍延缓,亦何妨碍!夫东人在台湾,我国业经示戒;则我国与立定疆之约,又何为乎?若不立约,而东人犹或越境以鄙远,则众邻国当共不平而必思所以止之也。

  然在闾阎所望于上者,惟于整备后务,必实心以集事;水师事务,尤宜精益求精。若陆军,与其用多而不精者,徒糜饷糈;不如少而精者之为得也。且不可以躁急,盖勇于前者、怯于后,恐少缓而即生懈怠也。

  五月二十三日(公历七月初六日——即礼拜一)

  横滨消息

  东洋横滨西字报云:东洋之意,以为若挑动中国使其迫而交战,诚非计之得也。揆之东洋嗣后之行为,则该报其能侦得东洋之确意欤!

  西字报译登总署移文

  东洋西字日报将中国总理衙门于本年三月二十六日所移日本外务大臣之文,已译录于报内。其大意谓:曾经东洋使臣琐意西马说及台湾生番犷悍不驯,东洋欲发员往彼以示惩儆,在华人务须善待东民;并无言及兴师与战之事。生番虽置诸王化之外,而其地究为中国所管辖也。今讶闻东人秣马厉兵以征生番;果有其事,何以不先为商议乎?按此书于论台湾一役,甚为重要;本馆当于明日全行翻译,以呈众览。惟所奇者,此系总理衙门初次之文,东人所佯为未接到者也。今西报既已录及,将东人其又何以借口欤?

  东洋统带奏请增兵

  日本京都相传:统带台湾之日本将军申奏于朝,请添发兵士五千人至台。盖以华兵陆续而至,欲为防御计也。

  台湾续信

  东兵之屯台湾,番众退入深山,已列前报。今得悉番众弃村社而退入山路之际,凡于要路之树木,尽行砍倒,以绝进出;计倒树之处,约有二、三里之遥。内外既隔,且鸟道崎岖,万难迂绕;番众亦巧矣哉!并悉所倒之树,俱大可数围,系年久之紫檀、花梨等木。以如此佳植而委诸悬崖绝壑中,是诚大材小用矣;惜哉!

  五月二十四日(公历七月初七日——即礼拜二)

  东洋水师不敌中国

  本馆于前日论及东洋水、陆二军虚实,已两次矣。其先,则谓日本有铁甲船二艘;而铁甲船名虽可惧,其实或亦不必多慑也。其次,则将东洋新来西人述东洋之军事转录,且谓东洋铁甲船若果系极精,在中国诚不如稍缓用兵;俟购得铁甲船,然后兴师问罪也。本馆以为东人行军实情,诚关紧要;于误听敌行成,或所相系。故不惮专心致志,务冀确得其详。今幸得其底细,载列于下幅,以呈众览。

  按东洋共有所谓战舰仅四只、所谓炮船——即小者七只而已。战船之内铁甲船二艘:一名「里我气我干」,此船即本馆所先称为「意俄轮马鲁」者;盖以东人初称以此名,而西人或有仍旧而呼之也。前述此船,水甑裂破;今知此非讹传,且悉其修理亦须多延时日也。乃其要者,此船以曾取铁甲船之名,西人多不察其实情,因而谓此船非中国所能敌;我国亦率然以为信,致沈钦使特具奏谓「非先购铁甲船二艘,不足以当敌」。今知铁甲仅厚四寸,且头尾并无护甲;行驶于一点钟时,不过九革纳。如是,则实不足敌吾中国新造之一大船也。盖四寸厚之铁甲,虽能当曩年之炮,而不足当今日之精者。我船置炮多为革白勒炮,系当今之最精者也;船之驶行,又捷于东船二、三革纳。我船可展转自如,以精炮远轰,而自立于不败。至于其余铁甲船,祗可在东洋扼险防口,不能出海;我国可置诸不论。此外战舰一只亦衰敝,且驶海不过每点钟六革纳耳;亦无庸过虑!故东洋欲于海面敌我国,仅有战舰二只、小炮船七只而已;其不克敌我国两大船及二十余师船焉,明矣。诚哉,彼东人之虚张声势耳;惜哉,我中国轻信而不先为抗拒也!

  然为今之计,似亦不难。盖中国水师既强于东洋,便可隔断台湾、东洋两路之来往,使东兵之在台湾者孤立无援,则军器、糈粮不久而自当告匮;我兵乘其敝而攻之,此一鼓可下也。所深望于我国之臣,不稍相让;东人既大犯万国相交之例以欺我国,则非我国明正其罪,不足以尊国体而示威于后日也。

  总之,所列东洋水师事,其说诚实有可凭;既为可信之人所传述,又为识水师事务者与其间而言焉。

  津沽来炮

  招商轮船局火船名「利源」者,自津门载有两炮名「米太屡士」并弹药颇多,盖以资供于台湾一役也。「字林新报」云:此炮原造诸金陵制造局,以无人顾惜,已多敝坏不整;相传「利源」船将以兵器南行云。

  东洋水师各船

  今将东洋水师各战舰、炮船开列于左;其各船之情形,系于英去年底察核而采录,此后而复行检点者也。计:

  一、暗轮船,名「里我气俄干」。长二百五十尺、宽三尺,入水十七尺半。其器机,可抵二百八十匹马力。船身以木造成,除船头、尾各十五尺无护甲者外,而船边自水上三尺半、水下四尺,周绕以铁板,板厚四寸。船上置有铁炮十二尊,皆自炮口装药,而膛内亦有缧纹;其间炮膛经量五寸半者十尊、六寸半者二尊。此船驶海、每一点钟不过九革纳。因是,铁甲不堪加厚。如与相若之木船,尚可为敌;与最平常之铁甲船相较,尚不克相抵御也。

  一、双暗轮船,名「哥德次恩」;亦系铁甲。其船头并有锐铁,足以触沈敌船也。长一百五十八尺、宽二十七尺,入水十三尺;可抵三百匹马力。极大之炮三尊,并小炮二尊。此船已敝旧,不克驶海远行;所以东人于去年已不列诸水师战船内也。然尚可用为防御一海口,故亦列于此章内。按是船则本自美国而购得者,故美国人呼为「士多尼瓦」。

  一、「宁神干」,系暗轮木船。长二百零四尺、宽二十九尺,可抵二百五十匹马力;入水十四尺。曾有铸成铁炮六尊,炮膛径量五寸半;并「亚麦士得良」炮一尊,炮膛径量七寸:系在炮后装药者。此船据传驶海迅速,可称适用之船也。

  一、「粗古巴干」,系暗轮木船也。长一百九十七尺,宽二十九尺半,入水十五尺;足当二百匹马力。有「亚麦士得良」钢炮六尊,炮膛径量五寸许;兼有铸炮较大者二尊,并小铜炮为东人自制者二尊。此船相传已敝旧,不合于用;驶海至疾,亦仅得六革纳耳。

  一、「加苏加干」,系木头明轮船。长二百四十三尺、宽二十七尺,入水十一尺。其机器,计当三百匹马力。有五寸铜炮四尊并铁炮二尊,又「弗白士」七寸炮一尊。

  一、「河熟干」,暗轮炮船。长一百四十五尺、宽二十二尺,入水七尺半;可抵七十匹马力。有「亚麦士得良」炮二尊,一七寸、一五寸半者;并钢炮两小尊。

  一、「磨顺干」,暗轮炮船。其丈尺,与先船相若。有「弗白士」七寸前装炮一尊并「亚麦士得良」五寸半炮一尊,并较小者两尊。

  一、「太意气的官干」,双暗轮炮船。长一百三十二尺、宽二十二尺,入水七尺半;可抵六十匹马力。置有六寸半铁炮一尊、「克白勒」五寸半炮一尊、小钢炮二尊。

  一、「太尼的坡干」,其式与前船相同。置有「亚麦士得良」前装六寸半炮二尊并「弗白士」钢炮二小尊。

  一、「思的干」,与先二船相彷佛。置有螺纹炮「即来弗」二尊,一六寸、一五寸者;并「亚麦士得良」炮二小尊。

  一、「气我大加他干」,小暗轮炮船;足抵四十匹马力。置有五寸半前装之前一尊小炮两尊(?)。

  共计战船四艘、炮船七艘,合共则十一艘。铁头船「哥得次恩」,据可信者所报,诚难以驶行海面。至所谓铁甲船「里我气俄干」者,方行修葺水甑,须久延时日,始可告竣。其余各小炮船,相传皆整齐,无甚敝坏。除以上各舟外,另有装载兵士舟五、六艘,亦俱置炮;然闻内有二艘为帆船也。

  五月二十五日(公历七月初八日——即礼拜三)

  东洋陆军不足恃

  本馆昨论及东洋水师之虚实;至于陆军各情虽未得如水师之详细可信,然亦探得数端,足以载录。据传东洋后装洋鎗之精兵,通共不过万二千人;其余皆旧制之兵耳。精兵,多属「所美名亚里」者之人。按此类中人,皆系历来食民膏、渔女色,游手好闲之后裔;故勇气虽存而驱干皆懦弱,不耐劳苦。且病魔纵行于其间,即安驻东洋,而卧病者动多不测;何况客居台湾,天时寒暖之不同、地土燥湿之各异,加以枕戈待旦之劳乎!闻有识此东兵之性者,谓华兵壮健十倍于东人。中国与东兵接战,计当声东击西、乘虚避实,使东兵疲于奔命,自然不胜其辛苦,从此而积劳成疾也;然后华人可乘其锐气已挫,不必多简师徒,亦无难要而击之矣。

  舟师梗令

  「香港日报」云:福州官宪传命于炮舶,令赴台湾稽察事宜。乃有一管驾者声称煤炭已罄,未能驶海;上宪即委员验看,则船面已有裂痕。迨至各船□行之时,是船独升旗,照旧停泊。有副统领问之,则又谓『俟煤炭既足、修葺竣工,然后起碇前往耳』。

  呜呼!是诚怠忽之甚矣。夫两国方起猜疑,特饬水师防护;凡兵舶将士,正宜黾勉从公,极形谨细,庶足以克敌致果。使是船煤炭果已告匮、船面业有败坏,自当预为请给,赶紧修理;何待上官动问、驶行有期,然后藉辞规避乎!使是事果确,则虽治以不用命之罪,亦复何辞!

  东洋购备铁甲船

  风闻东洋向法兰西购办铁船两艘,其驶行海面,专能触沈敌船。计长约一百五十余尺,两头锐而中稍阔,有如橄榄之形;惟两旁多两角耳。周绕以铁皮,厚二尺许;入水十尺,而浮于水面者仅二尺。上覆以铁板,如龟壳然;盖以避敌人之鎗炮也。按是说,恐未必真确。盖泰西各国前已皆有照会,不准将船只、军器售与东人;岂法国而独肯偏助乎?然既有是信,在中国上宪宜即查察。如有其事,当再照会于法国公使,请备文迅为止住也。

  五月二十六日(公历七月初九日——即礼拜四)

  厦门近信

  「字林新报」登印厦门于五月十六日来函云:传称东兵已风示中国,谓非中国偿其出师之费,则必不能撤兵回国也。果如是,则两国之交兵,大抵不至久远。盖我国既调兵至一万五千余之多,且在上海、香港等处购办一切军器,则军容既壮、武备亦修,其有意于战焉可知矣。

  华官谕台湾番社示

  钦差帮办台湾事宜福建布政使司潘、钦命布政使衔台澎兵备道兼提督学政夏,为晓谕事。

  照得日本国因前有琉球国人遭风飘至牡丹社,为该社生番杀害;现在带兵前来报仇,自三月至今,日兵未退。兼以卑南等社亦有抢掠伊国遭风船只等事,欲图报复等情。本钦〔差〕奉圣旨渡台前来,帮钦差沈大臣办理此事。当查牡丹社生番杀害琉球国人,固属凶恶;第该处系中国管辖,应由中国按律办理,以符条约。至于卑南等社,上年日本国人遭风至此,曾经该社头人陈安生等救护,交官送回本国;是卑南与日本不特无仇,兼且有德。揆情度理,谅不至扰及无辜。本司现会同本道乘坐轮船亲往琅■〈王乔〉,面见日本带兵官西乡中将,断不任其再及他社。为此,示谕番社人等,务安本业。本司、道自当设法保护,自不听其越及各社。其各凛遵!特示。

  初九日示。

  闽督李(鹤年)奏北路副将林珠先行革职归案审讯片(五月十七日京报)

  再,已革前署台湾镇杨在元侵冒营饷、滥委营缺,经臣奏奉谕旨追办在案。旋据杨在元供称:其滥委林谦署理大甲汛守备,当时北路协副将林珠禀请,始行批委。当即饬司传讯林珠,坚不承认。兹据台湾镇张其光查覆:确系林珠所禀、杨再元批准有案;由藩、臬两司详请核办前来。臣查林谦并非营弁,辄行滥委,其中必有情弊。乃案据确然,林珠始终狡展;若非加以革审,不能水落石出。相应请旨将北路协副将林珠先行革职,归案审讯;俟讯明后,再行按例定议,以肃营政。谨附片具陈,伏乞圣鉴训示!

  再,所遗台湾北路协副将员缺,照章轮用尽先人员;容另邻员请补。至福建巡抚系臣兼署,毋庸会衔;合并陈明。谨奏。

  奉朱砒:『林珠,着先行革职,归案审讯;余依议。兵部知道。钦此』。

  闽督李(鹤年)奉开复大湖县丞处分片

  再,前任大湖县丞李烛龙,征存同治十一年分地丁银一百五十五两零、耗羡银二百二十两零、米耗银四十五两零,当因任催罔解,会片奏参,摘顶限追在案。兹据署布政使葆亨会同署按察使卢士杰详称:『李烛龙征存丁耗、米耗银两,催据按数完解;应俟汇入同治十三年秋拨并十二年奏销随带地丁公费各册内造报。请将该员原参摘顶,奏明开复』前来。臣覆查无异。相应请旨将前任大湖县丞、准补凤山县下淡水县丞李烛龙准予给还顶戴,以资观感。除咨部外,臣谨附片具陈,伏乞圣凿训示!

  再,闽浙总督系臣本任,毋庸会衔;并合陈明。谨奏。

  奉朱批:『李烛龙,着赏还顶戴该部知道。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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