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特朗普之后的国家:给迷惘者、幻灭者、绝望者和尚未被驱逐者的指南》道出美国知识分子的不安/资料图片
旅居美国数十年来,从未觉得美国社会像今年这样纷扰不已,文化界人士像现在这样忧虑不安,原因:一个不适合、无资格的人进了白宫。
二○一七年,美国大多数知识分子过了郁闷、烦躁的一年,也把特朗普批评、抨击了一年。有“华盛顿智者”之誉的三位美国学者出了一本书:《特朗普之后的国家:给迷惘者、幻灭者、绝望者和尚未被驱逐者的指南》(One Nation After Trump─A Guide for the Perplexed,the Disillusioned,the Desperate,and the Not-Yet Deported)。仅从此书的副标题来看,就可知道当前在美国,有许多人感到惶惑不解,感到幻想破灭,感到毫无希望,感到将被驱逐的恐慌。
此书指出,特朗普是美国政治产生的一个“怪胎”,他“低俗粗野,满口谎言,独裁霸道,搞宗族主义,颳裙带风”,带来“侏罗纪公园式”的灾难,号称“老大党”的共和党眼下已无法控制他们自己製造出来的特朗普这个“怪物”。作者们的“指南”强调斗争的必要:“反对特朗普的斗争是一场重申公众生活的尊严和民主政治的荣誉的斗争。”
这个“怪物”周围有很多怪人,由他任命,一个曾暗通纳粹组织的人成了主管“反恐”的国家安全顾问,一个“反对环保措施运动”的头目当上了环保署署长,一个漠视公共教育的富婆居然成了教育部部长,连共和党的一个“战略谋士”也说:“特朗普把一些最神秘、最阴郁、最诡异的人聚在他的周围。”正直的知识分子哪有机会跟特朗普当面说上话,但他们还是要亲切地叫他一声“唐纳德”,用文字告诫告诫这个总统。《纽约时报》专栏作家多德在《唐纳德,这是我要对你说的》一文中写道:“你呀,唐纳德,你曾保证在白宫里都是最好的人,是最好之中最好的人。可实际上,你呀,唐纳德,把一批乌七八糟、叫人噁心的人拉进了白宫,让他们营造那种不和、泄密、好斗、阴谋和谄媚的气氛。”自吹要“排乾DC(华盛顿)沼泽地”的特朗普,其实他已陷入他自己的那片DT(特朗普)沼泽地了。
焦虑不安的知识分子怎么办呢?眼下更多的或许是感慨、喟嘆。专栏作家布洛觉得对现任总统的所有考验都已失败,不禁感嘆:“现在我们没有领袖。美国现在没有总统。如今有个人呆在白宫里,他佔着位置,乱来,闯祸,正等着一个真正的总统来替换他。”他接着写道:“特朗普拥有很多东西—大多是卑劣的,可他不是国家领袖。他不是一个伟人。这傢伙,他甚至不是一个好人。他是一个有性格缺陷和道德毛病的人。他不能提供道德指南,因为他没有道德罗盘。他太渺小,除了膨胀的自我,他什么也看不见。他的兴趣集中在自我,国家因此而遭殃。”
“美国现在没有总统”,有人甚至认为,这个号称“总统”的特朗普不是一个“真正的美国人”。史丹福大学文学教授哈里森的书评文章《真正的美国人大卫.亨利.梭罗》,显然影射特朗普不是真正的美国人,随后又有经济学家、诺奖获得者保罗.克鲁格曼直言不讳,发表一篇题为《当总统不是美国人的时候》(When the President Is Un-American)的文章。英语中的定冠词“the”很重要,克鲁格曼说的这个带定冠词的总统自然是特朗普。
克鲁格曼写道:“唐纳德.特朗普拒绝谴责夏洛茨维尔事件中残忍的白人至上主义者,这就进一步证实了一个越益明显的事实:美国现任总统不是一个真正的美国人。”
克鲁格曼从五个方面证明特朗普不是真正的美国人:
真正的美国人懂得,美国是一个建立在价值准则之上、而不是建立在“血统与土地”(blood and soil)这个游行口号上的国家,特朗普喜欢这个二战期间德寇的口号,很早就以其血统论散布谣言说“奥巴马不是生在美国”,以图抵制有色人种当选总统,他自己上台后则千方百计抹杀奥巴马的所有政绩。
真正的美国人懂得,“我们的国家诞生于一场反对专制政治的抗争”,“他们本能地厌恶任何地方的专制者,真诚地支持民主政体”,可特朗普欣赏好几个国家的独裁者,而不喜欢民主领袖,这已不是什么秘密。他竭力抵制“通俄案”调查,不知他曾重用的前国家安全顾问弗林先生感恩节后的认罪是不是他自己的一曲輓歌?
真正的美国人希望政府官员对工作负责,谦虚谨慎,不吹牛,不自夸,可特朗普常常是不顾事实,自我表功,“还没有干事,就自我吹嘘”。
真正的美国人懂得,坚强的公众人物勇于面对批评,即使在你觉得批评不公正时也有气度忍受,可特朗普反驳所有的批评,每天早晨一起来就用“推文”把所有忠告、良言“推出去”、“骂回去”。他一直骂媒体搞“假新闻”,可他自己是个谎话连篇的说谎者。
最后,真正的美国人希望高级政府官员都能意识到自己是“人民的公僕”,利用他们的地位为公众做好事,可是“我们有一个领导人,他明显地利用他的职位来为其个人、为少数富人和少数外国政府的利益服务”。
克鲁格曼下结论说:“总之,这些日子里我们有一个确确实实、地地道道不是美国人的总统,他不贊成那些使我们的国家别有天地的价值准则和思想理念。”
耶鲁大学歷史教授盖杰似乎要安慰那些忧国忧民的知识分子,在关于《特朗普之后的国家》的书评中写道:“特朗普总统不会永远存在。在不会太远的将来,他不再是总统,将会有清算暴风雨后的损失、开始恢復整顿的时候。我们不知要等到哪年:今年或明年,二○二一年或二○二五年。我们不知怎样发生:弹劾,辞职,落选,或两个任期。不过,这总要发生,那时候,处于最佳状态的人士已在那个时刻思考我们下一步将迈向何处。”
但愿那个时刻不要来得太晚,二○一七年承受的忧惧、不安已经太重,美国人还是希望早一点解忧、释重,将较快地有一个“真正的美国人”成为“真正的美国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