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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清濬“疆图”今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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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天培 发表于 2017-1-28 22:33: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清濬“疆图”今安在?
(Where is the “Mongol’ Atlas of China” by Qing Jun ?)
文:南溟子



   

本文作者於2007年9月由香港大学图书馆,看见了明代叶盛《水东日记》“四库全书”版、嘉靖版卷十七所刊严节摹绘的元代清濬《广轮疆里图》两种,復蒙臺湾师范大学臺湾歷史研究所现主任张素玢教授协助,找到了《水东日记》弘治版卷十七所刊另一种同样的地图,并就此於2007-2009年在《海交史研究》发表了数篇文章。后由网页资讯获悉,名古屋大学宫纪子教授早有专著介绍以上图幅。若然,自己撰写上述文章时虽完全没有看过宫女士的大作,毕竟属於资讯不达或孤陋寡闻,实在未敢掠美。
    近由香港大学图书馆阅得宫纪子教授的两部大作(图书馆均2010以来始编目上架),证实她早在2006年已出版专著,披露了《水东日记》三种不同版本的清濬《广轮疆里图》摹绘图。现将其出处刊载如下:宫纪子《モンゴル时の出版文化》,名古屋大学出版会,2006,pp.487-651;宫纪子《モンゴル帝国が生んだ世界図(地図は语る)》,东京:日本经济新闻出版社,2007,pp.1-65。
                                                


           
                                   一﹑《大明混一图》引起的轰动                                    
                                   二﹑由中﹑朝地图而搜索清濬《混一疆理图》                     
                                   三﹑清濬《广轮疆里图》现存《水东日记》                       
                                   四﹑《混一疆理图》并非《广轮疆里图》
                                   五﹑清濬或应為《大明混一[疆里]图》作者
清濬疆图今何踪﹖
嘉靖水东日记中。
当年挥毫绣混一﹐
地理探索融西东﹗


                                                                                                                 
自绘出非洲南端地形的《大明混一图》逐渐為世人所知以来﹐学术界纷纷探索其与朝鲜《混一疆理歷代国都之图》的渊源﹐并跟踪已佚的元代李泽民《声教广被图》及清濬《混一疆理图》。论者或以為《水东日记》所述的清濬《广舆[轮]疆里图》即《混一疆理图》﹐然因未见其图﹐实难以判断并确认。


笔者近日忙於校订《歷代中外行纪》(由香港海外交通史学会谭广濂策划﹐陈佳荣﹑钱江﹑张广达合编)﹐由於其中设有“《大明混一图》已载非洲南端”的专题﹐遂努力蒐证各种资料的版本。孰料竟在2007年9月1日(星期六)於香港大学图书馆﹐由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所收的《水东日记》版﹐发现有清濬《广轮疆里图》的摹本﹐当时箇中之惊喜实难以名状﹔不久﹐復於同年同月22日在同地﹐由《水东日记》嘉靖癸丑刻本﹐看到另一张更為详细的《广输[轮]畺[疆]里图》原图摹本﹔虽然这两张图均由后人模拟﹐部分问题尚待研究﹐唯许多长期积压的疑团亦豁然為解﹐顿萌生尽快献诸世人之热望﹐乃有是篇一再修订的拙文之出笼。

                                    一﹑《大明混一图》引起的轰动


《大明混一图》是明初彩绘世界地图﹐為现存中国第一歷史档案馆所藏一千多万件明清歷史档案之一。原来德国学者W. 福克司曾披露过图片并作过探讨[注1]﹐但许多研究者均未见过原图。文物出版社在1990﹑1995年先后出版了《中国古代地图集‧战国至元代》﹑《中国古代地图集‧明代》﹐在后者中除刊出《大明混一图》缩小版外﹐并由观察过原图并作专门研究的汪前进﹑胡啟松﹑刘若芳撰写文章予以探索 [注2]。根据其介绍﹐该图长347cm﹑宽453cm (另一说长386cm﹑宽475cm)[注3]﹐绢底彩绘。全图原為汉文注记﹐后清人在原注记上贴上相应的满文标签。图上既未画上方格﹐又未标大小比例﹐至於作者﹑绘製年代及参考图源亦付闕如。


按照该文作者推断﹐此图应绘製於洪武廿二年(公元1389年) 六月至九月之间。鉴於该图从未在国内公佈﹐很难展开广泛的研究﹐在绘图年代等问题上只能依从其说。《大明混一图》的重要特点是绘出準确的非洲南端三角地形﹐载及许多非洲乃至欧洲的地名。它比郑和首次开始下西洋早了16年﹐比狄亚士抵达好望角则整整领先100年。


鉴於中国政府曾将《中国古代地图集‧明代》等赠送南非国民议会议长金瓦拉女士﹐后者即要求中国為2002年的一次地图展提供《大明混一图》的复製件。2002年11月12日﹐“南非国民议会千年项目地图展”在开普敦隆重开幕。一幅与原图同大﹑绘有南非尖端的《大明混一图》﹐在会场上引起了轰动[注4]。许多人认為﹐欧洲人“发现”好望角的“歷史”﹐应该重新予以评鉴。

二﹑由中﹑朝地图而搜索清濬《混一疆理图》


在“南非国民议会千年项目地图展”上同时参展﹐并且同样绘有南非尖端的﹐有朝鲜的《混一疆理歷代国都之图》。该图绘於明建文四年(1402年)﹐但原图早佚﹐后日本龙谷大学图书馆保有1500年的摹製图。对此﹐日本﹑朝鲜及部分其他国家学者早有研究与介绍﹐中国羽离子(钱健)在1986年也著文予以探讨﹐并且综合前人的研究成果提出己见[注5]。


《混一疆理歷代国都之图》下方的线以下﹐有朝鲜权近的题跋﹕


             “天下至广也﹐内自中邦﹐外薄四海﹐不知几千万里也。约而图
        之于数尺之幅﹐其致详难矣。故為图者皆率略。惟吴门李泽民《声教
        广被图》﹐颇為详备﹔而歷代帝王国都沿革﹐则天台僧清濬《混一疆
        理图》备载焉。建文四年夏﹐左政丞上洛金公[士衡]﹐右政丞丹阳李
        公[茂]燮理之暇﹐参究是图﹐命检校李薈更加详校﹐合為一图。其辽
        水以东﹐及本国之图﹐泽民之图亦多缺略。今特增广本国地图﹐而附
        以日本﹐勒成新图。井然可观﹐诚不出户而知天下也。……”[注6]


依照权近的跋语等资料﹐李泽民《声教广被图》﹑清濬《混一疆理图》是在建文元年(1399年)由朝鲜使者金士衡等带回其本国的﹔而成於建文四年的《混一疆理歷代国都之图》﹐除朝鲜﹑日本部分外﹐其餘係由此二图加以综合绘製。


现存明代绘有南非尖端的地图﹐先后有《大明混一图》﹑《混一疆理歷代国都之图》,及朱思本原绘﹑罗洪先增纂的《广舆图》﹐而且三者极為相似。据元朱思本〈舆地图自序〉所云﹐“至若涨海之东﹑南﹐沙漠之西﹑北﹐诸番异域﹐虽朝贡时至﹐而辽绝罕稽。言之者既不能详﹐详者又未必可信﹐故於斯类﹐姑用闕如”[注7]﹐则罗洪先《广舆图》域外部分应祖承明初之图。又鉴於李泽民﹑清濬两图均佚﹐清濬图既详於“歷代帝王国都沿革”﹐故许多人推论《大明混一图》﹑《混一疆理歷代国都之图》的域外底图应源自元代李泽民的《声教广被图》等。


為了进一步展开研究﹐学者们多跟踪追击寻觅李泽民﹑清濬二人的生平事业。然元人李泽民之生平﹑地图﹐迄今仍渺无踪影﹔而天台僧人清濬因由元入明﹐故其事跡乃至绘图资料﹐则不无可考。据羽离子所云﹐他最早注意了清濬绘有另一幅地图的记载﹕“笔者在对古代中国的定量製图学作了多年探索后﹐从明代著作《水东日记》中发现了与此有关的重要史料。《水东日记》是明代官至吏部侍郎兼文史学家叶盛所作。……该书第十七卷中记述了他见到的清濬所绘另一幅地图─《广舆疆理图》”[注8]。此后﹐许多学人亦继之展开探究﹐如张江华及汪前进等均先后撰文﹐谈及《水东日记》与清濬地图的关係[注9]。

                              三﹑清濬《广轮疆里图》现存《水东日记》


《水东日记》有关清濬资料的披露﹐成了探索《大明混一图》等源泉的关键之一。下面全文载录其相关内容―(明) 叶盛《水东日记》卷十七(据中华书局校点本)﹕


             “袁伯长谓唐僧一行陋周畿汉志之陿﹐始定南北两戒﹐而山川之肇源
        止伏﹐一览可尽。且言其身至开平﹐见所谓衍迆平旷﹐靡有纪极﹐始谓
        视两戒之说倍蓰不足议也。予近见《广舆疆里》一图﹐其方周尺仅二尺
        许。东自黑龙江西海祠﹐南自雷﹑廉﹑特磨道站至歹滩﹑通西﹐皆界
        為方格﹐大约南北九十餘格﹐东西差少。其阴则清濬等二诗﹐严节一跋﹐
        因悉录之﹕‘万里山川咫尺中﹐江河迢递总朝东。当时汉帝曾披此﹐邓
        禹因之立大功。’(沙门清濬) ﹔‘夷夏都归掌握中﹐眼空南北与西东。此
        图画就非容易﹐為问沙弥几日功。’(武林王逵)﹔‘此图乃元至正庚子台
        僧清濬所画﹐中界方格﹐限地百里﹐大率广袤万餘。其间省路府州﹐别
        以朱墨﹐仍书名山大川水陆限界。予喜其详备﹐但与今制颇异﹐暇日
        因摹一本﹐悉更正之﹐黄圈為京﹐朱圈為藩﹐朱竖為府﹐朱点為州﹐县
        繁而不尽列。若海岛沙漠﹐道里辽绝﹐莫可稽考者﹐略叙其槩焉。时景
        泰壬申正月﹐嘉禾严节贵中谨识。(郡邑间有仍旧名者﹐既不尽列﹐不復
        改也)’。”[注10]


对於上文的引用﹐许多文章均有矛盾之处。例如﹐“ 歹滩﹑通西” 作“ 歹滩通” 或“ 夕滩﹑通西”﹔“严节贵中”作“严节贯中”。而最重要的一点﹐是诸家引用者均按《水东日记》的文字叙述﹐来分析﹑探索清濬的《广舆疆里》图﹐而未见提及原图或严节临摹图的存在。上引中华书局1980年校点本係以清康熙刻本為底本﹐用明弘治徐氏刻本通校﹐但全书未见附有地图﹐也无片言隻语提及其图是否附在原书。其因在它所据底本(康熙刻本)并无附载地图。


為了核查《水东日记》内文的正讹﹐除中华书局1980年出版的魏中平点校本外﹐笔者又尽量搜查其他版本以求订正﹔无意间在香港大学图书馆﹐发现了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所收的《水东日记》版﹐其卷十七有关清濬地图(原文作《广轮疆理》)记载的文字后面附有一张地图(现予扫瞄并上网)﹐图后还附有一行字﹕“右《广轮疆里图》”[注11]。查《元诗纪事》也引有上面所载清濬的诗及《水东日记》相关文字的大略﹐其中图名均作《广轮疆里》。


不久﹐笔者进一步在港大图书馆查阅《水东日记》的嘉靖癸丑(卅二年﹐1553年)刻本[注12]﹐结果又看到更為详尽的清濬原图摹本(亦予扫瞄并上网)。其十七卷一开始就印有该图﹐内文叙述与上引中华书局校点本大同﹐唯图名及所附位置作﹕“予近见《广输[轮]畺[疆]里》一图﹐如右”(明人《纪录汇编》本所载《水东日记摘抄》也有“如右” 两字﹐但已不附图)﹔另其中地名﹐“西海祠”作“西海桐”(图上则标“西河洞”)。


目睹该二图﹐笔者固然兴奋﹐然亦不忘校阅。初以嘉靖本《水东日记》文﹑图比对﹐应可知此非清濬原图﹐而為明人的摹画图。首先﹐图无方格﹐当為描摹者省去﹔图中用方框标示的北京﹑南京等名﹐亦应為明人所添改﹔另严节所云“若海岛沙漠﹐道里辽绝﹐莫可稽考者﹐略叙其槩焉”﹐实不知被删略的海外部分又如何。至於《四库全书》本的地图﹐显然更比嘉靖本图省略许多﹐连“特磨道站”﹑“歹滩”等都不见了。谁人删节则未可知。《水东日记》最早版本是明弘治常熟徐氏刻本﹐仅有三十八卷﹔《四库全书》所收未标版本出处﹐但亦只有三十八卷。二者是否同一﹐需作进一步比对﹐以弄清《四库》地图是初刻时所附﹐或严节以后的明人或清人所简化。

儘管仍有许多问题值得探讨﹐但此两图之存在还是颇為珍贵的﹐可為元明之际中国地图的比较研究﹐增加一些重要的资料。


下面图一与图二﹐分别为嘉靖刻本与四库全书本所收《水东日记》卷十七的清濬地图摹本。




上图:中国东(部)岸局部放大截图。

图下:由中国东部向西部局部放大截图







上图一﹕嘉靖刻本所收《水东日记》卷十七的清濬地图摹本﹐其原文曰“予近见《广输[轮]畺[疆]里》一图。




图下:由中国东部向西部局部放大截图。








上图二﹕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所收《水东日记》卷十七的清濬地图摹本﹐其原文曰“右《广轮疆里图》”﹕


下图:中国东(部)岸局部放大截图。





(图片扫瞄﹑上载﹕麦嚳之)

                                四﹑《混一疆理图》并非《广轮疆里图》


过往因未见到清濬在元顺帝至正二十年(庚子﹐公元1360年) 所绘的这幅《广舆[轮]疆里图》﹐故部分研究者认為它与朝鲜权近提到的《混一疆理图》可能為同一物。如据现存的《广轮疆里图》摹本分析﹐此种结论应不能成立。


虽然严节摹画图去除了底图的方格﹐但由他自己所云的“中界方格”﹐及《水东日记》作者叶盛所见的“皆界為方格”﹐可见清濬此图大致继承了宋代以来的优良绘图法。自《禹跡图》首创“计里画方”﹐南宋﹑元代至明代前期的的地图绘製大体因之﹐不过随时代不同而不断略有改善。《广轮疆里图》属南宋至元代的画法﹐嘉靖版地图较接近南宋的《禹贡九州及今州郡之图》(载蔡沉《书集传》﹐该书成於嘉定二年即公元1209年)﹐而四库本图则与南宋《禹贡山川总会之图》(载傅寅《禹贡说断》﹐绘於淳祐元年即公元1241年前﹐现藏北京图书馆)﹑元代的《奉元州县之图》风格相类。数图中的河流均用双线勾绘。


至於《大明混一图》﹑《混一疆理歷代国都之图》﹐显然属於另一风格﹐其勾划的天下诸洲及海岸﹐已趋向近代地图的实际绘法。虽然明初大地图的域外部分﹐可能靠的是已佚的李泽民《声教广被图》或其他阿拉伯人的成果﹐但并无确证。而按《水东日记》的介绍﹑所附原图摹本及其尺寸﹐仅靠《广轮疆里图》恐难成就《大明混一图》﹑《混一疆理歷代国都之图》的偌大规模﹐更遑论绘出印度﹑南非那些特有的三角形了。当然﹐这仍待将《广轮疆里图》详图所载地名与《大明混一图》﹑《混一疆理歷代国都之图》认真比对﹐才能作出进一步的分析。


笔者认為﹐蒙古人入主中原时间不长﹐其优点是当时难得的“全球化”﹐可以拿到东西各种成果而為己所用。但其留下的地图可谓寥寥﹐绘製技术并无太大的突破。朱思本的舆地图属个人杰作﹐唯难窥全豹﹐未可作过於肯定的结论﹐因许多属罗洪先的增纂。鄙意明代建立之初﹐朱氏朝廷锐意革新﹐各方面均欲展示大一统之架势﹐而《大明混一图》的出笼即為其表现之一。当时朝廷肯定匯集了元室所拥有的李泽民﹑清濬乃至阿拉伯人的绘图成果﹐并且在其基础上绘製天下一统大图。它应非元图照般﹐而是明初的一番再创造。


更有进者﹐笔者又萌生一种大胆的假设﹕《大明混一图》就是所谓的清濬《混一疆理图》﹐亦即朝鲜《混一疆理歷代国都之图》的重要依据﹔清濬是《大明混一图》(原称《混一疆理图》)的主要作者﹐或绘製工程的主持人。下面试从清濬入明后的经歷﹐再作进一步的分析。

                              五﹑清濬或应為《大明混一[疆里]图》作者


笔者提出上述假设﹐并非凭空捏造﹐而是分析清濬处於元明之际的生平﹐及其与朱氏王朝尤其是明太祖的密切关係﹐所作的一番推论﹐亦属拋砖引玉﹑任人挞伐之举。下面拟分若干细目以析之。


(一) 清濬於明初大受太祖宠遇


清濬(1328-1392)﹐号天渊﹐生逢元末﹑明初之际﹐十三岁即出家﹐长期掛锡於江南青山绿水间﹔甫逾而立之年﹐已绘製了《广轮疆里图》。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1328-1398)恰与清濬同龄﹐并在十七岁时当了和尚﹐立国前又长期在江南一带经营。因此﹐明太祖登基后﹐对佛教事业特别关注﹐以“专家”身分大加指导﹐设立僧录司加强管理﹔同时也提携﹑奖掖一大批有道高僧﹐而清濬即其中之一。


据有关清濬的传记所载﹐“[洪武]四年﹐太祖高皇帝有旨﹐於钟山设普度大会。驛召有道沙门十人﹐师居一也。事竣还山﹐赐賚甚优。十五年﹐肇开僧录司﹐召师职觉义。十九年﹐被旨即灵谷大斋会说法﹐祥光发现﹐照曜林谷﹐万目咸睹﹐叹未曾有。适灵谷住持羲物先以疾辞退﹐太祖命师补处﹐亲製诗十二章以宠其行。”[注13] 由专召赴会﹑授左觉义﹑赐诗命和及亲授首都灵谷寺住持﹐在在可见太祖与清濬关係之非同一般。


(二) 明廷深知清濬绘地图才能


明室在开国之初﹐既欲绘製表现一统的大地图﹐清濬自是主持者的最佳人选。他在明朝立国前约十年早已绘有《广轮疆里图》﹐本人出身﹑职业又為太祖所信赖﹔以朱元璋建国前的经歷﹐没有理由不了解清濬在这方面的才具。不过因无可靠的证据﹐不敢随便妄断。


近查朱元璋御用文官宋濂(1310-1381)与清濬的关係﹐可见明廷对清濬绘画地图能力的认识。宋濂长期為太祖编纂御製诗文﹐他对清濬才识讚誉有加﹐认為其诗文绝佳。但宋濂首先知道的﹐竟是清濬绘画地图的才能。他在〈送天渊禪师濬公还四明序〉中写道﹕“余初未能识天渊﹕见其所裁《舆地图》﹐纵横仅尺有咫﹐而山川州郡彪然在列﹐余固已奇其為人﹐而未能知其能诗也﹔已而有传之者﹐味冲澹而气丰腴﹐得昔人句外之趣﹐余固已知其能诗﹐而犹未知其能文也﹔今年春﹐偶与天渊会於建业﹐因相与论文。”(载《宋学士文集》) 所谓“舆地图”自然就是《广轮疆里图》。宋濂后被贬斥而死於1381年﹐《大明混一图》既完成於1389年﹐则在其前至少十年﹐明室已知清濬的绘图业绩。


(三) 清濬何时主持大地图绘製


据上引资料﹐明朝於“[洪武]十五年[公元1382年]﹐肇开僧录司﹐召[清濬]师职觉义”。僧录司是管理全国佛教事务的机构﹐工作繁忙﹐清濬如承担其职﹐如何兼顾或於何时主持大地图的绘製呢﹖这裡首先要订正某些史实﹐即僧录司正式建立据《明太祖实录》确在洪武十五年﹐但在其前已开始以其名行事及任命僧官。清濬被任命為左觉义﹐当在洪武十二年[公元1379年]﹐待到僧录司正式建立时﹐公佈的左觉义名却是来復[注14]。


由上可见﹐清濬在洪武四年参加钟山普度大会后﹐一度回四明说法或归隐他处﹐至十二年被任為左觉义才重新赴京。如由其主持皇家地图绘製﹐应在此后至受命担任南京灵谷寺住持间。至於担任灵谷寺住持时间也有出入﹐一说庚午年即洪武二十三年(公元1390年)﹐但他為人撰写〈松隐禪院建华严塔记〉(洪武二十二年岁次己巳五月吉日立)﹐所用的衔头已是“僧录司左觉义灵谷禪寺住持清濬”。另有以此事繫於洪武十九年(公元1386年)。或者可作如下之推测﹕清濬在1379年任左觉义时﹐开始从事地图的编绘﹐1382年僧录司正式成立后﹐他仍兼左觉义之衔而不事其他公务﹔1386年﹐他虽开始被任為灵谷寺住持﹐但因在首都﹐仍可继续完成地图未竟之事﹐到1389年地图完成后﹐才专门负责灵谷寺的工作﹐当时以此為名的奉贺应酬事也渐多。这样﹐皇家舆图的编绘工作﹐大约也耗费了其十载光阴。


(四) 混一图作者何以佚名缺载


以上浅见﹐多属推测﹐不足為凭。最大的詰难之一﹐可能是﹕绘製皇家舆图这等大事﹐何以未见记载﹖现存《大明混一图》作者佚名﹐焉知其必為清濬﹖对此亦只能依常理来分析推敲﹐从朝鲜地图提到的清濬《混一疆理图》追溯及《水东日记》所载的清濬《广轮疆里图》。


在高度专制集权的国度﹐绘製全国地图一类工作﹐通常由中央政府垄断﹐受皇帝及其宠臣亲自掌管﹐属於高度保密的机要事务﹐一般闲杂人等均不得与闻。而其成果通常都供皇帝或元首御览﹐并归功於最高领导人。不仅地图﹐诸如《永乐大典》﹑《康熙字典》及乾隆乃至后世领导人的一些诗文﹐也多由御用文人或秘书操笔而冠以元首之名。只不过《大明混一图》之类﹐更被奉為皇宫御览的专品﹐不可出大内禁外。


人们可能会问﹐既属机密禁品﹐為何却会传至朝鲜﹖这又要从古代中国朝廷那种”寧赠友邦﹐勿予家奴”的陋规来观察了。《大明混一图》在廿世纪九十年代前﹐一向只為朝﹑日及少数西方学者所推介﹐后来虽复製给南非等﹐一般中国学者是无权问津的。有明一代﹐中﹑朝关係甚是密切﹐使者往还颇為频繁﹐皇帝往往亲自接见﹐赐书赠图屡见不鲜。以权近而言﹐就曾数度奉使﹐如洪武二十九年九月十一日入朝﹐明太祖曾敕留文渊阁﹐命游观三日并赋诗﹐同时又御赐诗三篇[注15]。此外﹐歷史上凡属官家拥有物﹐常经战乱而失传或被掠﹔反而民间流传的﹐较易保存下来。譬如﹐清濬在元代所绘《广轮疆里图》﹐到明代至少经宋濂﹑王逵﹑严节﹑叶盛几代文人阅过﹐并一直流传至今。《大明混一图》长期不见天日﹐差点继续埋没於一千万件档案中﹐即使有幸略加披露﹐仍是一桩聚讼不休的无头公案。


(五) 混一疆里图后改大明混一图


另一可能的詰难是﹕朝鲜权近跋文明言该国所得的是清濬《混一疆理图》﹐為何转换為《大明混一图》﹖此乃基於当时皇家舆图应由清濬主持编绘﹑朝鲜使者带走的应即由明廷复製的皇家舆图﹐以及下列另一推测﹕姑不论《大明混一图》的底图如何﹐而《混一疆理歷代国都之图》的底图除李泽民的《声教广被图》外﹐最主要的参考资料即清濬所主持编绘的《大明混一图》(亦即《混一疆里图》)。换言之﹐那独一无二的南非”金三角”﹐朝鲜图是抄自《大明混一图》的。至於朝鲜图未画出印度﹐那是传抄者的问题﹐不能反过来怀疑《大明混一图》的正确布局及其可能性。


承上而来的推论是﹕在永乐以前﹐明廷皇家舆图的名称原叫《混一疆里图》。因自建文元年朝鲜使者携回地图复製件﹐至建文四年绘出《混一疆理歷代国都之图》﹐他们一直称其底图是清濬的《混一疆理图》。而对清濬来说﹐由元代的《广轮疆里图》或《广舆疆里图》﹐到大明的《混一疆里图》﹐从内容增广﹑绘法提高到图名变化﹐都是符合逻辑而顺理成章的事。不过﹐也许永乐以降﹐令御图改名更能体现“皇明混一海宇”(郑和所立《天妃之神灵应记》碑文)的气魄﹐及七下西洋的空前规模了﹗

[注释] 凡正文中[  ] 内字為本文作者所加


[1] 可参见Walter Fuchs, The “Mongol’ Atlas” of China by Chu Ssu-pen and the
    Kuang-yü-t’u, Fu Jen University, Peiping, 1946; Walter Fuchs:北京の明代世界
    にっへて﹐地理学史研究会编《地理学史研究》第二集﹐柳原书店昭和三十七年(1962)。
[2] 汪前进﹑胡啟松﹑刘若芳〈绢本彩绘大明混一图研究〉﹐载《中国古代地图集‧明代》﹐
    文物出版社1995年版。
[3] [4] 见张文〈了解非洲谁佔先﹖ ─ 《大明混一图》在南非引起轰动〉所引的中国第一歷史
    档案馆馆长邢永福介绍﹐载http://www.chinamap.com/qikan/2003-3/asp/
[5] 小川琢治早於1910年﹐已发表〈近世西洋交通以前的支那地图学的成就〉﹐披露了该图﹐
    载Journal of the Tokyo Geographical Society。青山定雄先后於Tokyo Journal of
    Oriental Studies 1938年第8期﹑1953年第5期﹐发表了〈关於元代之地理学〉﹑
    〈古地志地图等之调查〉。另前引福克司著作﹐及李约瑟《中国科技史》第五卷‧地学
     (中译本由科学出版社1976年出版)也有相关评介。羽离子〈元代杰出地图学家清濬
     大师〉发表於《法音》1986年第3期(总31期)。
[6] 织田武雄﹑室贺信夫﹑海野一隆《日本古地図大成‧世界図编》﹐讲谈社1972年版。
[7]《贞一斋诗文稿》﹐宛委别藏录丛书堂钞本。
[8] 羽离子〈元代杰出地图学家清濬大师〉﹐载《法音》1986年第3期(总31期)。作者另以
    钱健之名发表〈关於中国古代定量製图学的新史料〉﹐载《重庆师范学院学报(哲社)》
    1987年第3期。羽离子所见《水东日记》未知何种版本﹐唯台湾学生书局在1965年已出
    版了该书的康熙刊本影印本﹐中华书局则於1980年初出版了魏中平的校点本。
[9] 见张江华〈《水东日记》中元僧清濬地图的记载与系统图例符号的使用年代问题〉﹐
    载《中国歷史地理论丛》1992年第1期。另见前引汪前进﹑胡啟松﹑刘若芳〈绢本彩绘
    大明混一图研究〉。该两文亦均未提所引《水东日记》的版本。
[10]明叶盛《水东日记》卷十七﹐中华书局1980年魏中平校点本﹐第169页。该书係以康熙
    十九年叶氏赐书楼印本(四十卷)為底本﹐又用明弘治间常熟徐氏刻本(三十八卷)进行了
    通校。唯据康熙刻本影印版(台湾学生书局1965年出版台湾大学藏赐书楼板)观之﹐该
    版并未附图﹐也丝毫未提及有附图一事。
[11]明叶盛《水东日记》卷十七﹐景印文渊阁《四库全书》子部十二‧小说家类一‧杂事
    之属。台湾商务印书馆1983-1986年出版﹐子部三四七(小说家类)﹐1041-100至1041-
    102页(三十八卷本)。
[12]明叶盛《水东日记》卷十七﹐嘉靖癸丑(卅二年﹐公元1553年)刻﹐国会图书馆摄製北平
    图书馆善本书胶片。该书係由叶盛玄孙叶恭焕以家藏本补刻﹐由三十八卷而成四十卷。
[13]明文琇《增集续传灯录》卷五‧灵谷天渊清濬禪师﹐《续藏书》本。下面引用史料﹐
    凡“附录二‧部分相关资料”已载录﹐出处注释酌情从略。
[14]明释大闻《释鑑稷古略续集》卷二﹐山东图书馆藏明崇禎十一年刻本影印本。
[15]参见《韩国文集中明代史料》(一) ﹐权近《阳村集》编者介绍﹐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06年版﹐

附录一    清濬生平略表


1328年  元泰定帝致和元年﹐是年清濬出生於浙江台州黄巖
1330年  元文宗至顺元年﹐约是年李泽民完成《声教广被图》
1340年  元顺帝至元六年﹐约是年清濬出家為僧﹐时十三岁﹔旋為径山古鼎铭公之入室弟子。
              后在四明育王佛照祖庵五载﹐復掛锡於东湖青山
1360年  元顺帝至正二十年(庚子)﹐清濬绘出《广轮疆里图》
1368年  明太祖洪武元年。清濬於明初出為四明万寿寺住持﹐旋於东钱湖东的二灵山修葺
              寺宇[恕中无慍禪师曾撰〈光明室〉诗(為二灵天渊和尚作)]
1371年  明太祖洪武四年﹐在蒋山(钟山)设普度大会﹐驛召十高僧赴京﹐清濬為其中之一。
              此后说法於万寿寺﹐旋又归隐清雷峰中﹐宋濂(1310-1381)曾撰〈送天渊禪师
              濬公还四明序〉赠别
1379年  明洪武十二年﹐御製授清濬左觉义誥文
1386年  明洪武十九年﹐奉旨即金陵灵谷寺大斋会说法﹔旋任该寺住持﹐太祖有〈山居诗十二
              首赐灵谷寺左觉义清濬〉
1389年  明洪武廿二年﹐约是年《大明混一图》(前身或即《混一疆里图》)绘成﹔清濬為
             〈松隐禪院建华严塔记〉撰文
1390年  明洪武廿三年﹐清濬為释无慍《山庵杂录》题词
1391年  明洪武廿四年﹐清濬為释心泰《佛法金汤编》作序
1392年  明洪武廿五年﹐五月三十日﹐清濬寂化於灵谷寺。其徒遵嘱收遗骨陪葬乃师双径
              妙明塔左﹐苏伯衡為其撰塔铭
1399年  明惠帝建文元年﹐朝鲜使者金士衡等入朝﹐并携回李泽民《声教广被图》﹑
              清濬《混一疆理图》(后或改名《大明混一图》)
1402年  明惠帝建文四年﹐朝鲜金士衡﹑李茂﹑李薈﹑权近等据李泽民《声教广被图》﹑
              清濬《混一疆理图》﹐辅以本国及日本资料﹐绘成《混一疆理歷代国都之图》
1452年  明代宗景泰三年(壬申)正月﹐嘉禾严节(贵中)摹画清濬《广轮疆里图》并作跋
1474年 明宪宗成化十年﹐《水东日记》作者叶盛卒﹐该书於明孝宗弘治间(1488-1505年)
             由常熟徐氏首刻。其十七卷记载清濬作《广轮疆里图》事﹐并附严节或后人的该图
             摹画件(嘉靖刻本及文渊阁《四库全书》本各附一图﹐保存迄今﹐详略不同)

附录二    部分相关资料


(朝鲜)《混一疆理歷代国都之图》权近题跋﹕
       ”天下至广也﹐内自中邦﹐外薄四海﹐不知几千万里也。约而图之于数尺之幅﹐其致详难矣。故為图者皆率略。惟吴门李泽民《声教广被图》﹐颇為详备﹔而歷代帝王国都沿革﹐则天台僧清濬《混一疆理图》备载焉。建文四年夏﹐左政丞上洛金公[士衡]﹐右政丞丹阳李公[茂]燮理之暇﹐参究是图﹐命检校李薈更加详校﹐合為一图。其辽水以东﹐及本国之图﹐泽民之图亦多缺略。今特增广本国地图﹐而附以日本﹐勒成新图。井然可观﹐诚不出户而知天下也。……”
                                      (织田武雄﹑室贺信夫﹑海野一隆《日本古地図大成‧世界図
                                       编》﹐讲谈社1972年版)


(元)朱思本〈舆地图自序〉﹕
       “至若涨海之东﹑南﹐沙漠之西﹑北﹐诸番异域﹐虽朝贡时至﹐而辽绝罕稽。言之者既不能详﹐详者又未必可信﹐故於斯类﹐姑用闕如。”
                                       (《贞一斋诗文稿》﹐宛委别藏录丛书堂钞本)


(明) 叶盛《水东日记》卷十七﹕
      “[首载地图]袁伯长谓唐僧一行陋周畿汉志之陿﹐始定南北两戒﹐而山川之肇源止伏﹐一览可尽。且言其身至开平﹐见所谓衍迆平旷﹐靡有纪极﹐始谓视两戒之说倍蓰不足议也。予近见《广轮疆里》一图﹐如右。其方周尺仅二尺许。东自黑龙江﹑西海桐[河洞]﹐南自雷﹑廉﹑特磨道站至歹滩﹑通西﹐皆界為方格﹐大约南北九十餘格﹐东西差少。其阴则清濬等二诗﹐严节一跋﹐因悉录之﹕‘万里山川咫尺中﹐江河迢递总朝东。当时汉帝曾披此﹐邓禹因之立大功。’(沙门清濬) ﹔‘夷夏都归掌握中﹐眼空南北与西东。此图画就非容易﹐為问沙弥几日功。’(武林王逵)﹔‘此图乃元至正庚子□僧清濬所画﹐中界方格﹐限地百里﹐大率广袤万餘。其间省路府州﹐别以朱墨﹐仍书名山大川水陆限界。予喜其详备﹐但与今制颇异﹐暇日因摹一本﹐悉更正之。黄圈為京﹐朱圈為藩﹐朱竖為府﹐朱点為州﹐县繁而不尽列。居海岛沙漠﹐道里辽绝﹐莫可稽考者﹐略叙其槩焉。时景泰壬申正月﹐嘉禾严节贵中谨识。(郡邑间有仍旧名者﹐既不尽列﹐不復[改]也)’。”
                                           (嘉靖三十二年癸丑叶恭焕补刻本)


(明) 叶盛《水东日记》卷十七﹕
      “袁伯长谓唐僧一行陋周畿汉志之狭﹐始定南北两戒﹐而山川之肇源止伏﹐一览可尽。予近见《广轮疆理》一图﹐其方周尺仅二尺许。东因黑龙江﹑西海桐﹐南自雷﹑廉﹑特磨道站至歹滩﹑通西﹐皆界以格﹐大约南北多﹐东西差少。其阴则清濬等二诗﹐严节一跋﹐因悉录之﹕‘万里山川咫尺中﹐江河迢递总朝东。当时汉帝曾披此﹐邓禹因之立大功。’(沙门清濬) ﹔‘夷夏都归掌握中﹐眼空南北与西东。此图画就非容易﹐為问沙弥几日功。’(武林王逵)﹔‘此图乃元至正庚子僧清濬所画﹐大率广袤万餘。其间省路府州﹐各以次列﹐仍书名山大川水陆限界。予喜其详备﹐因摹一本﹐置之坐隅﹐凡城郭山川道里辽绝者﹐悉在掌握焉。时景泰壬申正月﹐嘉禾严节贵中谨识。[末附地图]右《广轮疆里图》。”
                                            (文渊阁《四库全书》子部十二‧
                                              小说家类一‧杂事之属)


(明) 叶盛《水东日记》卷十七﹕
       “袁伯长谓唐僧一行陋周畿汉志之陿﹐始定南北两戒﹐而山川之肇源止伏﹐一览可尽。且言其身至开平﹐见所谓衍迆平旷﹐靡有纪极﹐始谓视两戒之说倍蓰不足议也。予近见《广舆疆里》一图﹐其方周尺仅二尺许。东自黑龙江西海祠﹐南自雷﹑廉﹑特磨道站至歹滩﹑通西﹐皆界為方格﹐大约南北九十餘格﹐东西差少。其阴则清濬等二诗﹐严节一跋﹐因悉录之﹕‘万里山川咫尺中﹐江河迢递总朝东。当时汉帝曾披此﹐邓禹因之立大功。’(沙门清濬) ﹔‘夷夏都归掌握中﹐眼空南北与西东。此图画就非容易﹐為问沙弥几日功。’(武林王逵)﹔‘此图乃元至正庚子台僧清濬所画﹐中界方格﹐限地百里﹐大率广袤万餘。其间省路府州﹐别以朱墨﹐仍书名山大川水陆限界。予喜其详备﹐但与今制颇异﹐暇日因摹一本﹐悉更正之﹐黄圈為京﹐朱圈為藩﹐朱竖為府﹐朱点為州﹐县繁而不尽列。若海岛沙漠﹐道里辽绝﹐莫可稽考者﹐略叙其槩焉。时景泰壬申正月﹐嘉禾严节贵中谨识。(郡邑间有仍旧名者﹐既不尽列﹐不復改也)’。”
                                             (中华书局1980年魏中平校点本﹐
                                              据康熙十九年叶氏赐书楼印本)


陈衍辑《元诗纪事》卷十五﹕
“《广轮疆里图》﹕‘万里山川咫尺中﹐江河迢递总朝东。当时汉帝曾披此﹐邓禹因之立大功。’(《水东日记》﹕予近见《广轮疆里》一图﹐如右﹐其方周尺仅二尺许﹐皆界為方格﹐大约南北凡九十餘格﹐东西差少。其阴则清濬等二诗云云。此图乃元至正庚子僧清濬所画)。”
                                                (清光绪铅印本)


《明太祖实录》卷一四四﹕
       “洪武十五年夏四月……置僧﹑道二司﹐在京曰僧录司﹑道录司﹐掌天下僧﹑道﹔在外府﹑州﹑县设僧纲﹑道纪等司﹐分掌其事。俱选精通经典﹑戒行端洁者為之。僧录司左﹑右善世二人﹐正六品﹔左﹑右阐教二人﹐从六品﹔左﹑右讲经二人﹐正八品﹔左﹑右觉义二人﹐从八品。”
                                           (台湾中央研究院歷史语言研究所
                                             1962-1966年校本)


(明)葛寅亮《金陵梵剎志》第一卷‧御製集‧授清濬左觉义敕﹕
       ”夫僧者﹐立身於物表﹐以化人初﹐不可烦以官守也。然而聚庐以居﹐合眾而食﹐钱穀有出纳﹐簿籍有勾稽﹐不有所司﹐何以能治。故僧官之设﹐歷代不废。今命尔僧清濬為僧录司左觉义。尔其往慎乃职﹐勿怠以私﹐使彼学道之徒安居饱食﹐而不懈於进修﹐以称朕兴隆尔教之意﹐钦哉﹗”
                                       (民国廿五年金山江天寺影印明万历三十五
                                        年南京僧录司刻﹑天啟七年印本)


(明)释大闻《释鑑稷古略续集》卷二﹕
      洪武五  年﹕命僧道录司造周知册﹐颁行天下寺观
           十一年﹕御製授了达﹑德瑄﹑溥恰僧录司
           十二年﹕御製授仲羲阐教誥文﹔御製授清濬左觉义誥文
           十四年﹕六月二十四日﹐礼部為钦依开设僧道衙门事……
           十五年﹕四月二十二日﹐准吏部咨除授各僧道录司……
           廿二年﹕天渊禪师  慧日禪师  季芳禪师
                                       (山东图书馆藏明崇禎十一年刻本影印本)


(明)宋濂〈送天渊禪师濬公还四明序〉﹕
       “文辞之美者﹐见之於世﹐何其鲜哉﹖非文辞之鲜也﹕作之者虽精﹐而知之者未必真﹔知之者固审﹐而扬之者未必至。此其每相值而不相成。唐有柳仪曹﹐而浩初之文始著﹔宋无欧阳少师﹐而秘演之名未必能传至于今。盖理势之必然﹐初不待烛照龟卜而后之也。嗟夫﹗浩初﹑秘演﹐何代无之﹖其不白於当时﹐卒随烟霞变灭而无餘者﹐岂有他哉﹗由其不遇夫二公故然尔。此余读天渊师之所作﹐其有感於中矣乎﹗
      天渊﹐名清濬﹐台之黄岩人﹐古鼎铭公之入室弟子。尝司内记双径﹐说法於四明之万寿﹐近归隐於清雷峰中﹐盖法筵之龙象也。余初未能识天渊﹕见其所裁《舆地图》﹐纵横仅尺有咫﹐而山川州郡彪然在列﹐余固已奇其為人﹐而未能知其能诗也﹔已而有传之者﹐味冲澹而气丰腴﹐得昔人句外之趣﹐余固已知其能诗﹐而犹未知其能文也﹔今年春﹐偶与天渊会於建业﹐因相与论文。其辩博而明捷﹐宝藏啟而琛贝焜煌也﹐云汉成章而日星昭焕也﹐长江万里﹐风利水驶﹐龙驤之舟藉之以驰也。因徵其近製数篇读之﹐皆珠圆玉洁而法度谨严。余愈奇其為人﹐传之禁林﹐禁林诸公多讚赏之。
      余窃以谓天渊之才﹐未必下於秘演﹑浩初。其隐伏东海之滨而未能大显者﹐以世无仪曹与少师也。人恆言文辞之美者盖鲜﹐呜呼﹗其果鲜乎哉﹖方今四海会同﹐文治聿兴﹐将有如二公出荷斯文之任﹐倘见天渊所作﹐必亟称之﹐浩初﹑秘演当不专美於前矣。或则谓曰﹕”天渊。浮屠氏也。浮屠之法﹐以天地万物為幻化﹐况所谓诗若文乎﹖”是固然矣。一性之中无一物不该﹐无一事不统﹐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诚不可离而為二。苟如所言﹐则性外有餘物矣。人以天渊為象為龙﹐此非所以言之也。
      天渊将东还﹐贤士大夫多留之。留之不得﹐咏歌以别之。以余与天渊相知尤深也﹐请序而送之。”
                                       (《宋濂全集》‧宋学士文集‧鑾坡前集卷八﹐
                                         浙江古籍出版社1999年版)


(明)袁应祺辑《黄巖县志》卷之七‧外志‧僊释﹕
       “清濬﹕字天渊﹐邑李氏子。母梦异僧而孕﹐七岁颖悟异常﹐十三岁出家﹐于明之宝陀﹐隐然已负时望﹐后益研穷诸经﹐究其指归。洪武初﹐驛召至京﹐為十高僧之一﹐引见劳问﹐赐賚还山。继復召补左觉义﹐命主灵谷。上每製诗﹐赐之﹐日益亲任。其应制诗文﹐动盈卷帙﹐太史宋濂﹑危素尝叙其集﹐咸加推许。示寂灵谷﹐苏伯衡铭其塔。”
                                             (寧波天一阁藏明万历刻本﹐
                                              上海古籍书店1963年影印本)


(清)释德鎧《灵谷禪林志》卷八﹕
      “清濬﹐字天渊﹐黄巖李氏子。幼颖敏﹐依径山古鼎铭禪师﹐得受印可诸方争以得师為重。洪武间﹐召入京﹐设普度大会﹐陞座说法﹐感佛放光﹐补右[左] 觉义﹐太祖亲製诗十二首以赐之。”
                                              (光绪十二年重刻本)


(明)明河《补续高僧传》卷第二十五‧天渊濬﹑季芳联二公﹕
      “清濬﹐字天渊﹐台之黄巖人。具戒游参﹐见古鼎铭公有所入﹐命司内记﹐说法於四明之万寿。未几﹐弃眾归隐清雷峰中。荐绅先生﹐挽留不可得。宋公濂作文送之﹐其略曰﹕‘余初未能识天渊。见其所裁舆地图﹐纵横仅尺有咫﹐而山川州郡﹐彪然在列﹔余固已奇其為人﹐而未知其能诗也。已而有传之者﹐味冲澹而气丰腴﹐得昔人句外之趣﹔余固已知其能為诗﹐而犹未知其能文也。今年春﹐偶与天渊会於建业﹐因相与论文﹐其辩博而明捷……。余益奇其為人﹐传之禁林﹐禁林诸公多叹赏之。余窃以為﹐天渊之才未必下於秘演﹑浩初。其隐伏东海之滨﹐而未能大显者﹐以世无仪曹与少师也。……天渊将东还﹐士大夫多留之。留之不得﹐咏歌以别之。以予与天渊相知尤深﹐请序而送之。’”
                               (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高僧传合集》本)


(明)文琇《增集续传灯录》卷五‧灵谷天渊清濬禪师﹕
       “应天府灵谷天渊清濬禪师﹐别号随庵。俗黄巖李氏﹐父益母应。师幼学乡校﹐颖悟特异。然不甘处俗﹐年十三依妙明於明之宝陀。逾年薙髮受具。明迁中竺延师居侍司。及升双径﹐又处以记室。师益奋励坐究行参﹐弗忘向上事。……师復日阅楞严﹑圆觉﹑楞伽﹑维摩等经﹐皆深究义趣。既而还四明﹐留育王佛照祖庵五载。爱东湖青山境致清绝﹐往掛锡焉。
      洪武改元﹐始应郡守出世万寿。甫三载﹐又卜二灵和庵主故山﹐缚茅而居﹐扁曰随庵。四年﹐太祖高皇帝有旨﹐於钟山设普度大会。驛召有道沙门十人﹐师居一也。事竣还山﹐赐賚甚优。十五年﹐肇开僧录司﹐召师职觉义。十九年﹐被旨即灵谷大斋会说法﹐祥光发现﹐照曜林谷﹐万目咸睹﹐叹未曾有。适灵谷住持羲物先以疾辞退﹐太祖命师补处﹐亲製诗十二章以宠其行。仍敕僧录司﹐官弘道夷简守。仁宗泐﹐翰林学士刘三吾﹑董伦咸属和以赠师。寻和进﹐太祖览之称善。时天大雪﹐太祖御几筵﹐復為〈冒雪来朝诗〉以褒嘉之﹐有”佛日增辉万象开﹐全身又入梦中来”之句。自是﹐太祖侍遇益隆﹐屡奉制賡和。一日钦和〈思亲怀故诗〉进﹐太祖嘉叹﹐赐宝钞二千五百。师不己有﹐就奏為万工池费。而尤為诸亲王礼待﹐赐予手书﹑诗偈及珍异物。道风远播﹐四方参学之士云屯水匯﹐师皆随其根器以加策励﹐多所成就。……
      洪武壬申五月三十日入灭。其先五日﹐斥服玩﹐散交游﹐诫诸徒﹐别同僚。书偈而化﹐春秋六十五﹐夏五十一。闍维其徒收遗骨﹐陪葬双径妙明塔左。”
                                                      (《续藏经》本)


(清)钱谦益《列朝诗集》闰集第二‧天渊濬公(二首)﹕
       “天渊﹐名清濬﹐黄岩人。古鼎铭公之入室弟子。尝司内记双径﹐说法四明之万寿﹐归隐清雷峰中。洪武中﹐应召為天界僧官左觉义。庚午岁﹐命住持灵谷寺﹐御製诗十三首赐之。年六十五﹐示疾留偈而化。公初游金陵﹐宋景濂尝有文送还四明﹐极称其诗文﹐以為其才不下于秘演﹑浩初。其隐伏东海之滨﹐未能大显者﹐以世无柳仪曹与欧阳少师也。
      〈上命钦和山居诗〉(二首)
老来一鉢住岩幽﹐尘境无心得自繇。空裡每看花满眼﹐镜中渐觉雪盈头。
吟餘月照千峰夜﹐定起云生万壑秋。身世已知浑是梦﹐百年光景水东流。


白髮山僧住翠萝﹐餘生身事任蹉跎。倦从石上支颐坐﹐閒向云中拍手歌。
设利现时光煜煜﹐伽梨披处影娑娑。钟山咫尺城东地﹐草木偏承雨露多。
                                                 (清顺治九年毛氏汲古阁刻本)


(清)钱谦益撰﹑钱陆灿编《列朝诗集小传》﹕高僧二十一人‧天渊濬公
       “天渊﹐名清濬﹐黄岩人。古鼎铭公之入室弟子。尝司内记双径﹐说法四明之万寿﹐归隐清雷峰中。洪武中﹐应召為天界僧官左觉义。庚午岁﹐命住持灵谷寺﹐御製诗十三首赐之。年六十五﹐示疾留偈而化。公初游金陵﹐宋景濂尝有文送还四明﹐极称其诗文﹐以為其才不下于秘演﹑浩初。其隐伏东海之滨﹐未能大显者﹐以世无柳仪曹与欧阳少师也。”
                                                (周骏富辑《明代传记丛刊》
                                                  学林类九﹐明文书局印行)


陈垣《释氏疑年录》卷十﹕
       “应天灵谷天渊清濬(黄巖李氏)                        一三二七生
        明洪武二十五年卒  年六十五(《增集续传灯录》五) ”
                                                        (广文书局1975年版)


清濬题记及同儕诗文目录﹕
      〈松隐禪院建华严塔记〉(洪武二十二年岁次己巳五月吉日立)﹕
          “僧录司左觉义灵谷禪寺住持清濬撰文”
       天台沙门释无慍《山庵杂录》题记﹕
          “洪武庚午[二十三年] 灵谷住山清濬拜题”
       会稽沙门释心泰《佛法金汤编》序﹕
          “时洪武二十四年岁在辛未五月望日僧录司左觉义灵谷禪寺住持沙门清濬序”
       居顶等编无慍禪师《恕中和尚语录》卷第四﹕
           无慍禪师〈光明室〉(為二灵天渊和尚作)
       戴良〈二灵山房记〉﹕
          “里邑之人﹐慕天渊之学者往游矣﹔四方之人﹐闻天渊之名皆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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