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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載] 王菡:明清册封使别集「琉球史料」举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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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重王 发表于 2017-2-17 23:57: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明清册封使别集中 琉球 史料举隅
文:王菡,北京国家图书馆善本特藏部研究员。
本文刊于:台湾东亚文明研究学刊第3卷第2期(总第6期)2006年12月页111-129
二次编修:八重王




壹、前言
琉球,即今日本殖民地冲绳岛及其附近岛屿,处于九州岛与台湾岛之间,与中国的交往,可以上溯到公元七世纪。自明朝以来,中琉两地官民来往关系密切无异于内地省份区别,如:适逢琉球中山王离逝,琉球世子必先遣使臣渡海到福州官府报丧、随即赴京向朝廷「请封袭爵」,而后中国朝廷钦命册封使,渡海往琉球「祭奠、册封」。据史料统计明清两朝五百年间,明皇朝曾有十七次、清皇朝曾有八次向琉球遣册封使。

据史载,明皇朝永乐年间,尚无文献综述是由册封副使所记载琉球的记事。
明皇朝宣德二年(1427)以降,始以钦命正使、副使二人同赴琉球。
明皇朝嘉靖十三年(1534),「陈侃」返回后撰写《使琉球录》,以后俟次册封使回京述职后,都要将出使经过与藩属琉球的地方国情写成专门报告,存留至今的有《使琉球录》、《琉球记》、《中山传信录》等等。目前以北京国家图书馆藏品为主的各种关于琉球的历史文献,近年分两次结集影印出版,名为《国家图书馆藏「琉球」资料汇编》及《续编》。这些被钦命的册封使回京述职的专门报告,既有向上汇报的意义,也有留伿以后出使参考资料的功效。至今,研究琉球历史,研究琉球与中国的交往,这些专门报告,依旧是最可靠的第一手资料。
出使琉球的册封使多为进士、状元出身,总计明清两皇朝正使、副使至今得其名姓者四十五人,尚有别集存世者十一部。这些别集中,常常保存出使时所伿诗文,生动细緻地记录了琉球地方风物民俗,比专门报告更加具体,是专门报告的补充,是研究琉球历史的重要参考资料。以往对中国册封使研究,较多关注其人传记及其回京述职后的专门报告,尚鲜对其别集资料进行全面揭示。
笔者尽力查俁各图书馆所存册封使别集,以便获得琉球研究新资料。现在已经得知尚存一部明人文集,十部清人文集。其中明皇朝「郭汝霖」文集原本存浙江省图书馆,今採用《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影印本;八部清人文集存北京国家图书馆(其中数种北京大学图书馆、復旦大学图书馆、上海图书馆、或科学院图书馆亦有藏),另二部一部存上海图书馆,一部存首都图书馆。由于笔者见识有限,倘海内尚有存者,愿闻赐教。

下图:《封舟到港图》,中国封舟到琉球那霸港盛况图。





贰、明清册封使别集简叙
一、明「郭汝霖」及其《石泉山房文集》
「郭汝霖」,字 时望,号 一厓。江西永丰(今江西吉安)人。明嘉靖三十二年(1553)进士。《明史》记载(注1),
嘉靖三十七年(1558),钦命吏科左给事中「郭汝霖」为正使、行人司行人「李际春」为副使。为册封使出使琉球,在福建準备封舟船、给养、招役员时,遇风向不顺,未能及时出发。
嘉靖三十九年(1560),琉球中山王遣使至福建福州官府,请求遥封,不允。
嘉靖四十年(1561),「郭汝霖」等人乘船至琉球,册封琉球国王「尚元」,回国后著《重修使琉球录》。
《四库全书》将《重修使琉球录》入存目书(注2)。 「郭汝霖」有《石泉山房文集》十三卷,浙江图书馆存明万历二十五年(1597),郭氏家刻本,《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注3)据之影印。每卷卷首落款:「吉郡永丰「郭汝霖」著/后学长洲「金士衡」校」。

「金士衡」,字 秉中,长洲(今江苏苏州)人。明万历二十年(1592)进士,授永丰知县,事跡具《明史》本传。该文集前五卷为诗集,后八卷为文集,即各体杂文,如:书简、奏疏、序、记、碑文、跋、传、墓表、行状等等。诗集部分多首诗与琉球有关。
如:授命离京时的感想「奉使琉球出都门」,其中曰:
垂绅青琐闥,祗役闽海东。
崇朝出都门,行珮何匆匆。
皇心布美泽,四夷悦来同。
玉带横我腰,麟袍华我躬。
亲知饯我酒,舆台控我驄。

特别是有寓琉球时所作诗,如:「书扇别中山王」诗,还有「封王十咏」等,几乎记录了他任册封使以后大部分经历的事。文集部分亦有「辞琉球王宴」、「辞琉球王贐金」书,卷八之首,即「刻使琉球录序」,该文与今存抄本之首的「使琉球录序」文字几乎完全相同,仅是标题中「刻」字的区别。卷九还有一篇「使事小纪」,记最初朝中欲遣「吴时来」为使,畏惧不肯前往(注:明皇朝嘉靖三十七年,命給事中「吳時來」充正使、行人「李际春」充副使,齎(持)诏封琉球世子「尚元」为中山王),后改派「郭汝霖」为使;然诸亲友忧虑重重,「郭汝霖」以国事为重,不以危难为虑;至福建,倭寇来侵情势紧急海事不靖,遂整修船只给养,至明嘉靖四十年(1561)始成行。此文可补《明史》记载之简略。文集中还有一些相关奏疏及为李际春《星槎录》所作序等。今未见「李际春」《星槎录》,因「郭汝霖」之序尚存片羽。



二、清皇朝「汪楫、徐葆光、赵文楷、李鼎元」等册封使别集

汪楫《观海集》

「汪楫」(1636-1699)(注4),字 舟次,号 悔斋。安徽休宁人,后寄籍江苏江都(今属江苏扬州)。清康熙十八年(1679)应博学鸿词,召示列一等,授翰林院检讨,纂修《明史》。
康熙二十二年(1683)为册封正使出使琉球,曾出知河南府,官至福建布政使。在琉球时设法购《世纘图》(注5),归来后撰《中山沿革志》、《使琉球杂录》,《册封疏钞》(注6)等,为研究琉球史重要资料。另有《悔斋诗》六卷。事跡具《清史列传》(注7)。
「汪楫」著《观海集》一卷(注8),内中为出使琉球所作之诗。雍正年间刻本,每半叶八行行十九字。卷首有「徐用锡」雍正十一年(1733)序,从序文中知《观海集》之刊刻并不顺利。「汪楫」自琉球返京述职后十几年辞世,《观海集》当时并未刊刻。序曰:「康熙己亥,家编修 葆光 奉命副册封琉球使归而著《中山传信录》六卷,……去年秋,先生之孙 塤 祓 江椷先生《观海集》见示,以先生旧刻《悔斋集》、《山闻正续集》皆未通籍时作,通籍后仅刻《京华诗》,而此独后者,以中有微文讽切之人,恐引尤訽其先尊,因命姑缓之。今无所嫌而急于开雕者,以当日为其第四从父金华君手付属刻,春间不幸下世,卒以成其志也。」由于不愿意引起人事误解,「汪楫」生前不急于刊刻《观海集》,至「汪塤」时,家中长辈渐次凋零,《观海集》之刊刻颇有紧迫之感。且「汪楫」出使琉球,係清皇朝立国以来第二次出使,并促成琉球继明皇朝重新开始向北京太学(国子监)派遣留学生事(注9),在当地影响深远,所以「徐用锡」之序文又曰:「《传信》所载,先生自琉球归近四十年,其国于先生改订之礼义不敢愆忘,先生所许可之诗,僧宗实年几七十尚颂先生之篇章不去口,其朝端之 金紫大夫 阮 君 维新(阮维新)犹溯源于先生奏许留驻读书,故送别朝使之诗,惓惓自白,其为中朝之太学生也。……祓江与余交最久,虽细事必有始终。好古嗜学,东南之名流多与之游,其于先世之泽勤篤如此,则念修可知,皆余所嘉尚者,盖先生之詒谋远矣。雍正癸丑长至下相后学「徐用锡」书。」

注:「汪塤」,祓江,「汪楫」孙,名 塤。
注:清皇朝藩属琉球第一批来华入国子监的官生「梁成楫、蔡文溥、 阮维新、郑秉均」等四人。清康熙五十年,琉球中山王 遣 耳目官「孟命时」、正议大夫「阮维新」奉表入贡。


「徐用锡」(1657-1737),字 坛长,一字 画堂,号 鲁南。清康熙四十八年(1709),进士。有《圭美堂集》(注10),此人乃「徐葆光」亲属。由序言可见,「汪楫」等人册封活动,无论是朝廷礼仪,还是交往诗文,琉球当地朝野均念念不忘。
《观海集》仅一卷,包括从接受敕令,向福建进发,及在琉球停留期间所作,内中登陆琉球以后诗词不足二十首,似甚缺略,恰好与「汪栋」为「徐葆光」《海舶三集》所作跋文曰:「栋 闻 方伯公(汪楫)在琉球有球阳竹枝词百首,述其土风海物甚备至,诗歌亦篇帙繁富,惜未经刊刻,抄本流传,四五十年之间,片词于韵,仅在人口」之语相合,説明「汪楫」是作多有散佚。


「徐葆光」《海舶三集》三卷及附录
「徐葆光」(1671-1740)(注11),字 亮直,号 澄斋,江苏长洲(今江苏苏州)人。清康熙五十一年(1712),进士,官翰林院编修,史称「葆光才品为舘阁冠」(注12)。康熙五十七年(1718),其作为册封副使、正使「海宝」渡海至琉球,翌年返回。回京述职著《中山传信录》,今存康熙六十年(1721)刻本与道光、光绪年重印本,现影印本多据之。另有《二友斋文集》十卷、《诗集》二十卷、《海舶集》三卷。今北京国家图书馆存康熙年二友斋刊刻诗集仅为《中山传信录》后附赠诗一卷。虽然文集、诗集难觅全豹,但《海舶集》三卷尚存天壤,即上海图书馆所藏雍正刻本《奉使琉球诗》三卷附词九首序纪三篇(注13),该书目录及版心均作
「奉使琉球诗」,而扉页题「海舶三集」,鈐「二友斋」印记。三卷为《舶前集》、《舶中集》和《舶后集》。「舶前集」记自受命以后赴热河请训、赴福建途中见闻,一百三十四首;「舶中集」记航海及琉球国事,一百九十八首;「舶后集」记返国復命诸事,七十三首。其中「舶中集」最当重视(注14)。该书曾为「柳亚子」收藏,扉页之后有署名「柳弃疾」(注15),民国年间题识二则。
正文首有同年「杜诏、五峰樵人-李果」两序,后有「汪楫」亲属「汪栋」雍正十一年(1733)跋文,对该诗集刊刻始末敍述甚详。「杜诏」雍正九年,序曰:「先是 汪 检讨 楫(汪楫,官职为检讨)使琉球,归作《中山沿革志》,仅购得琉球世纘一图。今君至 中山,既册封礼成,乃能按其图籍,考其山川疆域,咨访其大夫士民。凡朝庙燕饗之礼,衣服饮食之制,与凡土俗民风,搜罗薈萃,著为《中山传信录》,较之舟次所编,倍加详核,为不失古使臣广人君耳目之意。而是诗所纪,又復与之互相发明。予是以知君才实足以光我邦家,无忝君命也。」以序中提到 徐葆光「命予为序」之语,当是「徐葆光」此时仍在世,《清史列传》或误(注16)。

「汪栋」跋文以「汪楫」琉球诗词未能及时刊刻,而不得完整流传为前鍳,极力促成《海舶三集》付梓,其曰:「栋 闻 方伯公(汪楫)在琉球有球阳竹枝词百首,述其土风海物甚备至,诗歌亦篇帙繁富,惜未经刊刻,抄本流传,四五十年之间,片词余韵,仅在人口。使后来者无所据依,考同异证诬信,以订疑增闕。究其所归,非徒一人之片翰零落已也。今先生有《中山传信录》及诸名公赠行诗文,皆成帙行世,而诗集久未示人。昨年秋,栋 从輦下行笈中请而读之,使事始末、海程迟速、行人典礼、属国风俗,皆历历如绘。倘剞劂不时,復如吾家 方伯公 之海东吟稿,仅留家篋,而外间搜採、或致有缺也。因力为耸涌,携归开雕,与其刻录者并行,使后观风殊域者,皆得揽窥焉。至于使职之重,诗笔之工,有云川、客山两先生序在,不復赘。」
注:「杜詔」 号 云川、「李果」 号 客山。

从此二序、跋文,可以推测,《海舶三集》当清雍正年间,方完成编纂,得「汪栋」促成始刊刻行世。《海舶三集》内容丰富,尤其是《舶中集》,册封使「徐葆光」在琉球期间与当地士大夫交流频仍,促进儒学传播,记述当地风物人情,皆可做史料观。详见下文。

《舶中集》之康熙刻本,曾为《中山传信录》之附录,仍存于世。《中
山传信录》附录多为中山国王及士大夫赠册封使之诗,可见彼时琉球汉文化
浸润已深。其中所称「舶中集」者,仅「帆海」一首百韵,记自福建启航至
琉球,一路行程所见。此即雍正刻本《奉使琉球诗》中《舶中集》之「舶行七日至琉球从客「翁长祚(甌宁人)」作帆海千字诗,因用其韵载述成篇」,两相校勘,诗题不同,诗中注文亦多不同。想是原作与清雍正年间重新整理结集之区别。


「赵文楷」《石柏山房诗存》九卷
「赵文楷」(1761-1808),字 逸书,号 介山,安徽太湖人。幼时家境贫寒,苦读不懈,清嘉庆元年(1796)状元,授 翰林院 编修。清嘉庆五年(1800),充册封正使出使琉球。后官山西雁平道,卒于任上。今存别集《石柏山房诗存》九卷(注17)。
《石柏山房诗存》九卷,咸丰七年(1857)其子「赵畇」刻于 惠潮嘉道署。
今存北京国家图书馆等地。其中各卷以游历诸地为别,如「于(於)京集」、「楚游草」、「闽游草」等,卷五《槎上存稿》为使琉球时所作,曾亲自删定,在世时已经流传。因卷五之末有「汤金釗」跋文,内中对《槎上存稿》之流传颇有敍说,曰:「先生气体素壮,自海外归,心往往而悸,言笑异于他日,盖风波危险,夺人神髓,调养猝难平復也。公子孟然过苏,出《槎上存稿》一册见示,金釗 受而读之,清雄旷迈,力摹大家,一种俊伟伉爽之概,恍然侍几席而听言谭也。先生一大有为之才遭际圣朝,未竟其用,区区以吟咏传于后,良可慨已。一鳞一爪,又忍听其散佚乎?爰亟付之梓而志其梗概于此。嘉庆二十四年(1819)岁在己卯秋九月既望,受业「汤金釗」拜手谨识于江苏学使署之崇素堂。」可见《槎上存稿》的单行本首次刊行是在「赵文楷」去世后十二年,今未见此嘉庆年单行本。而现存别集《石柏山房诗存》九卷本,前有帅承瀛 清道光九年(1829),之序,序文对「赵文楷」英年弃世深为悼惜,大约彼时已经将各卷编辑整理妥当,但尚未付梓。据「赵文楷」之遗腹子「赵畇」卷末跋文,知书稿侥幸躲过清咸丰六年(1856),兵祸。于是咸丰七年(1857),「赵畇」在任所刊刻传世,跋文曰:「咸丰丙辰,粤匪蹂躪江乡,故居被燬,家藏数千卷悉付劫灰。是编独以前数日携出,得以无恙,岂非冥漠中有神物护持者哉?今年夏,儿子继元奉太恭人就养岭东官署,賫以来,爰略加校正,亟付之梓。……咸丰七年丁巳嘉平月下澣男 畇 谨识于惠潮嘉道官府之燕喜楼。」
今北京国家图书馆所存之咸丰年刊本,保存了嘉庆二十四年(1819),《槎上存稿》单行本的跋文,并又鉤稽数首与琉球有关诗文置于补遗篇中。
综上所述,自嘉庆年首次刊刻《槎上存稿》,至《石柏山房诗存》九卷本面世,共历经近四十年,距「赵文楷」辞世,忽忽焉五十年。根据著录,赵文楷还有《海槎集》一卷,清抄本,今不知所终。




李鼎元《师竹斋集》十四卷
「李鼎元」(1750-1805),字 味堂,一字 和叔,号 墨庄,四川绵州人。清乾隆四十三年(1778)进士,改庶吉士,授翰林院检讨。与其兄「李调元」、弟「李驥元」称 绵州三李。
嘉庆五年(1800),以 内阁中书 充册封副使,与「赵文楷」同行。官至兵部主事。据嘉庆《四川通志》卷一八七载,「李鼎元」著有《使琉球记》六卷(注18)、《再游记》四卷,史料翔实;另有《师竹斋诗集》四十二卷《文集》十六卷,未知是否尚存天壤间。自琉球回京述职后,自定所做诗文,按年编为《师竹斋集》十四卷(注19),并有语言学著作《球雅》。《使琉球记》类出使日记,《师竹斋集》适可与之对读。

《师竹斋集》十四卷,按年编纂,其中卷十一至十四为使琉球事。
正文之前有「王昶、法式善、冯培」三序。卷十一记,己未年(清嘉庆四年,1799)事,此年「八月十有九日,闻命充册封使琉球副使」,因赋诗二首,诗中提到与乾隆二十一年(1756),册封副使「周煌」同乡(「宠命何欣得继周」),又提到此行正使「赵文楷」状元(「同行况值星为福」),心情非常兴奋。卷十二记,庚申年(1800)事,是年五月初一日登舟,并作「航海词」。卷十三、十四仍是庚申年事,均为琉球纪事,「李鼎元」写作多首组诗,比如「中山杂诗二十首」、「七月二十五有日册封礼成,赠中山王二十韵」、「琉球草木诗二十四首」、「中山土物诗五首」等等,皆耳目所见,可作史料观。卷十四,有「舟中详订球雅因题」之章,以诗章阐述编撰《球雅》主旨及方法,「因玆访通人,日与究音义。毛颖代吾舌,楮墨亦来伺。唇齿分微茫,毫釐辨同异。……尔雅词不繁,方言师其义。小邦文献徵,用广琉球志。」

《球雅》今遍查未得,此遗篇可使后人稍窥其门墻。此四卷诗章记使节活动、琉球佛事、物产风俗,娓娓道来,颇资考证,下文另有引述,此处不赘。



「齐鯤」《东瀛百咏》一卷
「齐鯤」,字 澄瀛,号 北瀛。福建侯官(今福建福州)人。清嘉庆六年(1801)进士,嘉庆十二年(1807),充册封琉球国王正使。归来与副使「费锡章」合撰《续琉球国志略》,今存嘉庆年间武英殿木活字本(注20)。
此《东瀛百咏》皆使琉球所作诗章,前有「阿林保、张师诚、景敏、王绍兰、陈观」等人序,后有「梁章钜」跋,为嘉庆十三年 知友堂刻本,今藏首都图书馆。

《东瀛百咏》有二点最值得注意,一是有关册封使资料,二是关于琉球音乐歌舞资料。「长风阁五咏」之章中,分别题咏此前清代册封正使:「张学礼、汪楫、海宝、全魁、赵文楷」诸人。
以咏「全魁」为例,诗曰:「云海留题处,经今五十春。曾擕探花客,同作泛槎人(阁东 楹题 扁曰云海空青,係从客「王梦楼」前辈代书)。桃李承新化,簪缨溯旧因。识途逢老马,不惮问津频(先生姪 佛住 现任官职为 祭酒,督教琉球入学官生,尝为余言,家有老僕,丙子嵗,曾随渡海。)。」
「王梦楼」即「王文治」,曾为「全魁」出使从客,其文集今存。从此诗可知「全魁」亲属及家人与出使琉球曾保持深远关係。诗集中「中秋夜宴归口占七绝六首」之章,有「齐鯤」对琉球士民歌舞表演之评价,亦是彼时当地民间艺术之记载。


费锡章《一品集》二卷
「费锡章」(1752-?),字 焕槎,号 西墉,又号 来庵,浙江归安(今浙江湖州)人。清乾隆四十九年(1784)举人。乾隆五十五年(1790),充 军机章京。乾隆六十年(1795),调户部主事。
清嘉庆三年(1798),升 户部 员外郎。清嘉庆十二年(1807),充任册封副使偕正使「齐鯤」前往琉球。翌年囘任。官至 顺天府尹。与正使「齐鯤」合撰《续琉球国志略》。
另有《使黔草》一卷,在琉球日手编诗集《一品集》上下二卷(注21)。
《一品集》,今存嘉庆十三年(1808),恩詒堂刊本,前有「冯培、张师诚、王绍兰、庆格、振漫」作序,又有「阿林保、游光绎、陈观、叶绍本、阮元」
等人题诗,与为「齐鯤」《东瀛百咏》作序者多同,大约当时二诗集同时刊行,一时佳话。
下卷末 费氏 跋曰:「球阳长夏,重加删削,并道闽渡海诸什汇为一编,以时省览。盖是行奉扬圣德,式播怀柔,汉官威仪,匪是弗称,故仍 汪 旧云。旹嘉庆十有三年岁次戊辰,七月既望,西墉「费锡章」自识于琉球使馆之停云楼。」

可见《一品集》在琉球日(期间)已经基本编定,刊刻于回京述职后。从诸人序言中,知「费锡章」出使后还曾写作《治平要略》二十卷、并绘《航海诸图》,「张师诚」序曰:「君又纂《治平要略》二十卷并绘航海诸图,定有足补中山传信之录与海外使程之记者,博识之士又将争先覩以为快,又不第玆集之传已也。」
「王绍兰」序言中亦提到《治平要略》并航海诸图「未付剞劂,盖读书既富,更事益多,政典边防,实有心得。可见施行二书流布,吾知鸡林贾人争先快覩,都中之纸贵有日矣。」当时人对二书颇有期待,然未知是否曾经刊行。





三、琉球史料较少的册封使别集

林麟焻《玉巖诗集》
「林麟焻」,字 石来,福建莆田人。清康熙九年(1670),进士。康熙二十二年(1683),奉敕为册封副使,与「汪楫」正使一同前往琉球。使还,历 户部主事,四川乡试副考官,礼部郎中,贵州提学僉事。有《玉巖诗集》、《莆田县志》等。事跡具《清史列传》。
《玉巖诗集》,《四库全书总目》将之著录存目书,提要著录该书为七卷,且曰:「初官 中书 舍人。时尝偕 (翰林院)检讨「汪楫」奉使琉球,途中唱酬甚伙。是编凡前集二卷皆初年所作;又 星槎草一卷,中山竹枝词五十首为一卷,皆出使时所作;郊居集一卷,则官提学后家居时作也。自中山竹枝词以前,皆载 士祯(王士祯)评点,竹枝词后,又以当时同人赠别之作附焉。」今北京国家图书馆藏本仅二卷,康熙年刊本,内中为康熙十四年至十七年(1675-1678),诗作,无琉球诗咏,与《总目》介绍不同。
今《玉巖诗集》卷首有「王士禎、陈维崧、尧英诸序和「林麟焻」康熙二十三年(1684)自序,「王士禎、陈维崧」之序均做于「林麟焻」出使琉球之前,故言不及琉球,似彼时「林麟焻」已经计划编辑诗文集。
但其自序或专为「中山竹枝词」所作,自序开篇首言「琉球,东南一岛夷也,地孤悬涨海中,无城郭关市之美,桑麻物产之饶……独其延颈举踵喁喁向风,悦诗书,乐文雅,无所谓驍健击鬭攻刺之俗,盖自渐被我皇上声教后亦駸駸乎盛矣。康熙癸亥(二十二年,1683)夏六月,予奉命渡海三昼夜,即至其国……」,序文所敍全为琉球事,「一时花园苔龕,流连歌咏,或酒酣耳热,落笔如风雨,为 球人 好事者从旁掣去,盖不可胜计矣。……计在琉球日,述琉球事得七言绝句五十首,略倣古竹枝之遗,外有作者别为一集。」
可见当日所作,远超过五十首竹枝词。虽然现存《玉巖诗集》中无此五十首竹枝词,但仍能寻找「林麟焻」《中山竹枝词》残存,即幸赖「王士祯」《池北偶谈》(注22)有「林 舍人(中书舍人 林麟焻) 使琉球诗」之章,存十六首。又,清「郑方坤」《全闽诗话》亦录《池北偶谈》此章,仅文字稍有出入。


周煌《海东集》二卷《续集》一卷、《海山存稿》二十卷
「周煌」(1714-1785),字 景垣,号 海山,一作 海珊。四川涪州(今属重庆涪陵)人。清乾隆二年(1737),进士,先后充山东乡试副考官、会试同考官、云南乡试正考官。乾隆二十一年(1756),任册封副使随正使「全魁」出使琉球,撰《琉球国志略》十六卷(注23),撰成呈览,得以在北京紫禁城内武英殿排印刊行(注24),后世重印翻刻甚多。乾隆四十四年(1779),任《四库全书》总纂官(注25),并擢 工部尚书。卒諡 文恭。事跡具《清史列传》卷二十四。
「周煌」另有《海东集》二卷《续集》一卷,为出使琉球专辑;《海山存稿》二十卷,其中卷十一为「奉使琉球纪」,共一百二十九首,记出使琉球见闻。《海东集》二卷《续集》一卷,係「周煌」手自编定,《续集》有乾隆三
十四年(1769),钱塘「陈兆崙」序,漱润堂自刻刊行,卷末有门人金墰 「冯秉忠」书写字样,似为冯氏手写上版。
《海山存稿》二十卷係晚年自编诗文集,其子 兴岱 葆素堂刊刻。《海山存稿》首有「陈兆崙」序,标题为「陈星斋 先生旧题使
琉球诗序」,其中文字与《续集》乾隆三十四年,「陈兆崙」之序完全相同,仅标题有别(注26),亦説明《海山存稿》之刊刻的确晚出。关于出使琉球之内容,二者有一定重復,但又不相同。大致言之,《海东集》卷上为「中山赋」,卷下为在琉球时诗篇;《续集》中一部分为接受敕命后从京城到福建路途闻见,比如在西湖「全魁」抽籤占卜事,另一部分为在琉球见闻;《海山存稿》卷十一是《海东集》卷下和《海东续集》之综合,彼此虽有重合,但详略不同,註释文字亦有小别。



林鸿年《松风仙舘诗草 《松风仙舘诗草》一卷
「林鸿年」(1805-1886),字 勿村,侯官(今福建福州)人,清道光十六年(1836),恩科状元,授 修撰,出任山东乡试副主考官。历充 国史舘 协修、文渊阁 校理、方略馆 纂修、云南按察使、布政使、云南巡抚 等职。清道光十八年(1838),钦命翰林院修撰「林鸿年」为正使、编修「高人鉴」为副使,赴琉球册封中山世子「尚育」为琉球王。回京述职后两人合著《福建往琉球 针路》,载于「赵新」《续琉球国志略》。著有《松风仙舘诗草》。《松风仙舘诗草》今北京国家图书馆存光绪刊本,内中诗文为 滇黔 见闻,不及琉球。


赵新《还砚斋全集》九种
「赵新」,字 又铭,号 古彝,侯官(今福建福州)人。清咸丰二年(1852),进
士。历任 陕西督粮道,同治元年(1862),充广西乡试副考官。
同治五年(1866),钦命翰林院编修「赵新」为正使、内阁中书舍人「于光甲」为副使,册封中山世子「尚泰」为琉球王。
著有《续琉球国志略》(注27),卒后其子辑其遗作为《还砚斋全集》九种,今存光绪年刻本,北京国家图书馆有收藏。
《还砚斋全集》九种,前有「谭钧培、卫荣光、沉秉成、许振禕」序,其中「许振禕」序作于光绪十三年(1887),知其刊行当于此年。和以前诸使臣相比,「赵新」所作有关琉球诗歌甚少。

综观册封使别集,可以感受到,奉节出使琉球,是册封使本人及其亲友中一重大事件,诸别集序言都格外强调别集作者出使琉球之诗文在别集中特殊意义。既因为陆地大国思想生活为主,官员授命勅節跨海越洋的交流并不普遍,也因为渡海乘舟前往琉球存在着倭寇劫匪的威胁、季风海象的不明生命危险。

《石柏山房诗存》卷五,有「游击将军 「陈瑞芳」卒于琉球以诗挽之」之章,从诗句看,游击将军 「陈瑞芳」 与「赵文楷」同船前来,如今独自葬身异邦分外凄凉;该卷末有清嘉庆二十四年(1819),付梓跋文,言「赵文楷」出使归来健康大受损伤。出使琉球及返京述职后种种著述,使这些授朝廷钦命的使节先后声气相通,甚至彼此亲属亦因此结成友谊,比如「汪栋」为「徐葆光 文集」作跋。他们出使琉球,不仅仅简单奉敕命怀柔远夷,也有个人豪迈情愫拓展见闻之意愿,所以他们在经历与狂风巨浪搏斗,在异域风情中採风勘察后,或多、或少,还创作既热情又纪实诗文多篇,为今天多角度研究琉球留下可贵资料。






参、册封使别集中所见中国文化对琉球之影响举隅

一、儒学
中土文化对琉球影响巨大,琉球颇有向儒之风,曾经选派贵族与华裔子弟们到国子监(太学)学习,现存有「王士禎」《琉球入太学始末》、「潘相」《琉球入学见闻录》二书,还有琉球学生在国子监(太学)学习期间所作古今体诗《琉球诗录》(注28)。
「王士禎」《琉球入太学始末》,特别追记了明代洪武、永乐、宣德、嘉靖年间琉球王子及陪臣子弟历次赴京入国子监读书之事。「汪楫」离开琉球前夕,国王「尚贞」表示要称臣纳貢、永世服膺、代守海疆对华世守忠诚,为此请求派人到太学读书,「汪楫」回京转奏「尚贞」的请求,得到清康熙皇帝的批准,康熙二十七年(1688),琉球三名官生到北京,进入国子监读书,清朝配备专门教师,琉球学生得到优厚的待遇。从此成为惯例,每位册封使臣回京述职后,多应琉球国王请求,代为奏请准许琉球再遣官生入国子监,因而不时有琉球学生到来。太学里教员精心指导,学生用心钻研,相处甚为和洽。清乾隆中教席「潘相」《送「郑绍衣、蔡汝显」归国》七律云:「客程此日辞天北,吾道从今渡海南。」他期盼从此儒学思想将在琉球传播。使臣之所以致力于琉球官排学生来京入国子监,亦为达到「声教远被」之实效。这些学生回到琉球,自然而然成为中华民族文化儒学思想的传播者。

《玉巖诗集》虽然未存「中山竹枝词」,仅因《池北偶谈》可得十六首,尚见其中描绘琉球向学之情景栩栩如生,其曰:「庙门斜映虹桥路,海岛高巢古柏枝。自是岛夷知向学,三间瓦屋祀宣尼。」又曰:「译章曾经莋都夷,槃木白狼归汉时。何似岛王怀盛德,工歌三拜鹿鸣诗。诗章説明琉球崇尚儒学经典,是琉球接受儒学之见证。
「徐葆光」《海舶三集》,内容丰富。在琉球期间,他与曾经在北京国子监就学后归国成琉球重要官员的陪臣,有密切往来,诗集中可以见到多处相关记载。比如「舶中集」有诗「赠 梁 秀才」,诗题下小字注曰:「名 鼎,字 廷器。曾渡海至 闽 游学。」又有「赠 阮 大夫 维新」,诗题下小字注曰:「字大受,康熙二十三年(1684),入国子监读书。」诗中曰:「归来应著东华录,贵后仍称太学生。」可见对曾在国子监学习过的琉球官员有深远期望。然与「徐葆光」相熟的琉球官员还有「蔡温」(注29)、「程顺则」。
「程顺则」曾为琉球贡使赴京述职朝貢,工诗有《燕台集》。「徐葆光」与之在朝中已有交往,所以赠诗中曰:「海外初逢有故情,当年职贡日边行。」
有数首诗赠「蔡温」,其中一首提到与「蔡温」讨论《山海经》、《水经注》:
山经周八表,水注见中原。
好作枕头秘,中郎共讨论。
诗末小字注:「以《水经注》、《山海经》赠之,中郎 为 蔡 大夫 温(蔡温 士大夫)。」(注30),以「中郎」称呼「蔡温」,充分表达「徐葆光」对其敬重。
特别能够说明中华民族文化的儒学在琉球传播,还有「徐葆光」撰文二篇,一为「书手摹石台孝经,后赠中山王」,一为「琉球学 碑铭」。

徐葆光「书手摹石台孝经,后赠中山王」曰:
「古人出使,赋诗赠言以相亲厚礼也,同使之臣即斐乎其有作矣,余忝介列,词又无文。伏思我皇孝治此邦,共守百家奥说,义緫在经。篋中适有石台八分墨拓,遂摹一通为屏幛,以奉王左右朝夕观览,以守至治,此使臣之志也。」
「石台孝经」,係唐明皇集诸家注释,手书八分建碑石台,碑至清代尚存。

琉球立学,与往年到国子监留学官员有密切关係,可借由上述之诗则能已经表明,这些来京的琉球官生回琉后,则成为中山国重臣及当地知名学者,而且他们每每借助朝廷钦命的册封使到
来,促进汉学教育积极传播儒学思想。

据「徐葆光」《琉球学 碑铭》,知琉球设学
在清顺治末年、康熙之初,「汪楫、林麟焻」曾有《中山孔庙记》,可见彼时已经兴儒学。渡海到琉球,「徐葆光」见到「程顺则」之碑记,知其建庙实成于清康熙三十三年(1694),至「徐葆光」出使,明伦堂 已初具规模。
「徐葆光」记其祭祀典礼之盛况曰:
「八月上丁释典之辰,公卿人士咸执帛爵,举国欣欣以就典礼。斋宿为三,鼎俎有实,品列上下,有度有文。远人环观者,皆翕然称之。大夫又以啟圣祠、明伦堂、儒学三大牓来乞书,余矍然知 中山 之能尊我孔子也。」
今琉球岛上尚存「徐葆光」手泽。

「李鼎元」登陆那霸翌日,首先拜謁位于华人聚集的久米村-先师孔子庙,《使琉球记》中记此孔庙创始于清康熙十二年(1673),庙中有「汪楫、林麟焻」二人所撰碑记(注31)。琉球儒学之建立、发展,係琉球官生们数百年来于前仆后继渡海入国子监学习,返琉后升任官员所创始,又有历任赴琉册封使积极扶持协助,曾在此学习的「程顺则、蔡温」,后来对中山国政治改革、文化趋向起到重大作用,近年多有著述专门研究(注32),可以参閲。


二、佛教
中山国本来与东南沿海省份居民般的崇敬海神,有妈祖庙,凡过海要敬奉海神,即使是册封使亦同样,现有诗文为证。
如,「郭汝霖」往返航程均遇风浪,疾呼海神「天妃/妈祖」求救化解海象危难,平安返京述职后,专门上疏 请赐祭 以报神功,奏疏今存《石泉山房文集》卷七。
崇拜海神,属自然崇拜,而佛教信仰,则与亚洲地域影响分不开。中山国佛教传播似更富中原色彩,不仅有来自中原的僧侣,亦随之带来中原文化,且册封使多与僧侣有密切往来,诗歌唱和。


汪楫《观海集》有「过 善兴禪院」一首:
曲径丛阴合,寻常屨满门。
架帘分树影,凿水护云根。
棋局当庭设,茶鐺近客喧。
兰闍僧不解,相对总忘言。

(注:琉球风俗皆脱鞋入户。)

前引「徐用锡」刊书 跋 语称「先生所许可之诗,僧宗实年几七十尚颂,先生之篇章不去口」,説明「汪楫」与僧人交往情谊颇深。在汪楫三十余年以后出使琉球的「徐葆光」,亦见到 僧宗实,有诗「赠际外和尚」,该诗小序曰:「旧名 宗实,前使「汪检讨」记录中山三诗僧:「瘦梅、不羈、宗实」,今惟 宗实存,年六十九,改今名。」
诗中写道:「海外三僧海内传,瘦梅化去不羈仙。山中禪老惟师在,数腊春来七十年。」若此年 宗实 已经六十九,那么前述「徐用锡」于清雍正十一年(1733),作 跋 时的 宗实,当已八十高龄。

「赵文楷」《石柏山房诗存》卷五有「长沙僧 寄尘 以诗投赠和韵四首」,其二曰:

妙画通灵溢顾厨,新诗戛戛探驪珠。
烟云胸已忘湘曲,金石声犹彻海隅。
太白旧传开士句,杜陵 原是讚公徒。
从今领取沧溟阔,不数君山万顷湖。
《君山》,位于湖南洞庭湖中。
《寄尘》 ,来自湖南,善画能诗,为 墨庄 同行者,诗中数次提及。
「赵文楷」诗中还有「奥山龙渡寺」、「波上寺 观海用前使「周海山」先生韵」、「游东禪寺」、「东禪寺见「王梦楼」前辈壁间题句有怀其人(丙子册封正使「全穆斋」前辈请先生为从客)」等等。
可见琉球岛上当时已经有「龙渡寺、善兴禪院、波上寺、东禪寺」等不止一座佛寺,佛教传播大约已普遍。
注:「王梦楼」,即「王文治」,清代诗人、书法家,今存《梦楼诗集》。

「李鼎元」《师竹斋集》中亦有与僧 寄尘 的和诗「和 寄尘 竹枝词十首并序附元唱」,由于「附元唱」,今天仍可一睹这位原籍湖南的游僧在琉球留下的
文字。特别是这位 寄尘 僧人突然逝去,令「李鼎元」很难过,《师竹斋集》卷十四有「哭 寄尘」之章,係「李鼎元」自琉返闽时,将到浙江时闻此噩耗所作,诗中曰:「能吟五七言,颇怪禪语浅。泼墨以指头,百纸一时蕆。」从此亦可看到僧人 寄尘 在琉球曾肆意诗画,展示中华文化魅力。



三、纸与刻书
琉球有各种海产,《师竹斋集》等别集中有生动描述,人民生活简单自然,手工业并不发达,服饰似不复杂,诗文中常见有球刀、纸扇之属。然当地纸制品质量堪优,且有印刷业。

「徐葆光」《奉使琉球诗》卷二有「球纸」一首,曰:
流求茧纸扶桑蚕,十华捣就藏龙龕。
一縑一纸购不得,岛客求书致满函。
冷金入手白于练,侧理海涛凝一片。
昆刀裁截径尺方,迭雪千层无幕面。
我毫弱似痴冻蝇,寒光耀腕愁凌冰。
卷迭空箱加什袭,携归到剡夸溪籘。
十载京师了书债,廨墙寺壁都遭疥。
高丽茧纸称最精,年年贡自朝鲜界
方幅虽宽质此同,两邦职贡皆海东
卭竹蒟酱一水通,望洋浩浩歌皇风


「赵文楷」《石柏山房诗存》卷五题「槎上存稿」,中有「中山王 赠东洋
纸」一首,曰:「春蚓秋蛇若屈盘,云笺惠我胜流紈。兴来自作襄阳体,染得烟云在笔端。」

「李鼎元」《师竹斋集》卷十四有「中山 土物诗」五首,其咏纸之章曰:
东洋地少竹,半以茧为纸。
小或四寸余,大惟二尺止。
捶法来朝鲜,花样出倭布。
镇密玉版如,细腻雪肤似。
土人知重书,满案白云委。
衬墨光闪眸,柔笔润生指。
澄心莫为儔,绢素实堪比。
矜持作楷字,腕断未忍起。
藩王致珍重,持赠等罗綺。
月印侵高楼,霜华积包匭。
十万金已辞,归装曷载此。
爱此洁净姿,写我心如水。

以上列举三首诗,说明当时册封使所见到琉球当地使用纸张,工艺传自朝鲜、或日本,原料中大约多含蚕茧,质量甚高,可以之为礼物赠送友人。册封使别集中记琉球以纸制扇、纸鳶之诗章甚多,玆不一一。

「费锡章」《一品集》卷下还提到以纸制帐,卷下有「蚊」之章,曰:「薨飞扰昼夜,纸帐制浑成(自注:球人多以纸制帐,避蚊,有遮一室者)。」
以纸制帐,一来説明当地棉织品稀缺,数人诗文中都提到当地百姓以蕉布为衣,二来説明纸质优良。
琉球何时能够刻书?工艺若何?著名印刷史专家「张秀民、钱存训」先生根据「潘相」《琉球入学见闻录》(注33)、《琉球国志略》、《续琉球国志略》诸书,认为明代正德年间琉球国王已经命人印刷《四书》、《五经》以及训詁、理学等中国典籍,为便诵习,若干种书在汉字之旁印有读音标示(注34),奉使琉球的使臣曾招募刻版匠人役员前往。

这种状况可在「徐葆光」《奉使琉球诗》中得到印证,其「赠 中山向公子 凤彩」三首之二,意在説明做诗方法,诗中提到元僧 实存《白云集》(注35)在琉球的刊刻:「兹土既少书,天教屏淫哇。元僧白云集,清圆
妙无加。鋟版注国字,乃莫置齿牙。只此一编足,专业可成家。不见刀圭饵,脱骨凌云霞。」末句后加注曰:「国有板刻元僧 实存 白云集,旁注本国鉤挑读法。清圆二字是其诗诀。」今见和刻汉籍,即有汉字旁以假名注音者,与此琉球刻本相近。不知此本《白云集》如今是否尚存?「赵新」《还砚斋诗略》中也提到数位琉球官员学者文集刊刻传世情形,见其「周 曾 程 蔡 并錚錚,风雅于今有继声」一句之註文,文长恕不复录。何以造纸与印刷技术在琉球应用较为广泛?大抵説明儒学在当地渐次兴盛,使造纸刊书工艺随之由中国大陆及周边国家传播过来。




肆、结语
本文所举琉球国「儒学、佛教、纸与印刷」三事,与中华文化关係最为密切,亦与书籍交流最为密切。这一交流的前提,是对文化的认同,对文化传
播的积极促进。这两方面,中山王国与其宗主权国明清皇朝钦命册封使臣,都有甚高积极性,中山王国对于请封袭爵的请求册封之重视,充分表达了对儒学礼仪的尊崇,而宗主权国册封使臣在琉球当地停留期间,对当地文明与文化发展的推动作用显而易见。当然,异
域地理民俗开拓了册封使臣对边疆的认识,他们汲汲于考察、调查,返京述职后不仅有《中山传信录》(徐葆光)、《续琉球国志略》(齐鯤、费锡章)等史地著作,还有《琉球译》、《球雅》等语言学著作,大大丰富了汉文典籍内容。如今,冲绳岛(琉球列岛)上仍存「徐葆光、赵文楷、王文治」等人的手跡,见证数百年的文化交流。
以上通过介绍部分册封使尚存别集,以及别集中有关琉球记载,希望从另一个角度揭示汉文化在琉球之浸润,也有开拓琉球研究资料之意。由于时间关係,有些以往研究者已经关注过的资料,此次未全部予以徵引。本来应该与册封使所有回京述职报告进行综合考察,才能使研究更具完整性,然匆忽之间难以全查,故以「举隅」称之,尚望读者谅解。





















备注:

1,见《明史》卷三百二十三《琉球传》(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

2,见《四库全书总目·史部杂史类》。关于馆臣将此书作者著录之错误,以及《重修使琉球录》的版本问题,笔者曾有〈《重修使琉球录》的作者与版本〉一文进行考辨,刊于《2004年地方文献国际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6年)。

3,《四库全书存目丛书》(济南:齐鲁书社,1997年)。

4,卒年依据「柯遇春」《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2002年)。

5,可参见「王士祯」:《池北偶谈‧琉球世纘图》(北京:中华书局,1997年)。

6,此三种见于「黄润华」、「薛英」(编):《国家图书馆藏琉球资料汇编》(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
社,2000年)。

7,「王鈡翰」点校(北京:中华书局,1974年)。

8,北京国家图书馆存此雍正刻本。

9 ,可参见「王士祯」《池北偶谈‧琉球入学》。

10 ,参见「柯遇春」《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2002年)。

11 ,卒年係据「柯遇春」《清人诗文集总目提要》,按《清史列传》卷七十一记,卒于雍正元年(1723),享年五十三嵗。

12 ,见《清史列传》卷七十一。

13 今藏上海图书馆,清雍正十一年(1733)刻本。

14,今北京国家图书馆尚存《舶中集》一卷,係清康熙年二友斋刻本。

15,即「柳亚子」(1886-1958)原名 慰高,字 安如,别号 亚子,江苏吴江人。清末发起南社,宣导革命,年二十即以诗文驰名海内。

16,见前註12。

17,今藏北京国家图书馆,清咸丰七年(1857)刻本。

18,现存嘉庆年间,师竹斋刻本。后世有多次重印,恕不一一。

19,今藏北京国家图书馆、北京科学院图书馆、上海图书馆等地,有嘉庆七年(1802)刻本。北京大学图书馆存道光二十五年刻本。

20,已收入「殷梦霞、贾贵荣、王冠」(编):《国家图书馆藏琉球资料 续编》(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2年)。

21,今藏北京国家图书馆,嘉庆十三年(1808)初刻本,手写上版。

22,今存康熙刻本。

23,今存乾隆二十四年,漱润堂刻本,收入《国家图书馆藏琉球资料 汇编》。

24,为「武英殿」聚珍版丛书之一,今存。
《武英殿》:始建于明皇朝初期的永乐年间,与北京紫禁城其他宫殿同时落成。明朝早期,皇帝斋居、召见大臣都在武英殿,后来则转到文华殿。崇祯年间,皇后千秋、命妇朝贺仪也在武英殿举行。明朝在武英殿设待诏,择选善绘画者居之。
清康熙十九年庚申(1680年),设置“武英殿造办处”,雍正七年更名为“武英殿修书处”,由监造处、校刊翰林处两部分组成,掌管刊印、装潢图书之事。康熙十九年(1680年),将武英殿左右廊房设为武英殿造办处(即日后的武英殿修书处),由亲王大臣总理,下设监造、主事、笔帖式、总裁、总纂、纂修、协修等30多人,由皇帝与翰林院派充。康熙四十年(1701年)后,武英殿刊刻了大批图书,采用铜版雕刻活字以及特制的开化纸印刷,字体工整秀美,绘图精美,图书品质很高。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命将从《永乐大典》中摘录出的138种珍本排字付印,御赐名曰《武英殿聚珍版丛书》,世称“殿本”。道光二十年(1755年)后,武英殿刊书很少,徒有其名。武英殿存而不发之书,向来贮存在敬思殿。嘉庆十九年(1814年)夏,清查敬思殿存书,将其中完好的存书移贮武英殿,残缺的存书则作价出售,此后敬思殿实际上成为存储版片之处。同治八年(1869年),武英殿遭遇火灾,烧毁正殿、后殿、殿门、东配殿、浴德堂等建筑共37间,书籍版片全部焚毁。

25,按《四库全书总目》卷首「办理四库全书在事诸臣职名」,「周煌」係 总阅官。

26,《海东续集》此序仅以「序」为标题。

27,今存光绪八年刻本,已收入《国家图书馆藏琉球资料 汇编》。

28,《琉球入学见闻录》见于《国家图书馆藏琉球资料 汇编》,《琉球入太学始末》和《琉球诗录》见于《续编》。

29,「蔡温」曾著有《中山世谱》,乃中山国一部重要国史,汉文写就,并附舆图,其抄本影印于《国家图书馆藏琉球资料 续编》中。北京大学图书馆今存「蔡温」《要务汇编》一书,康熙刻本。

30,《舶中集‧访 向凤彩 仪保村》。

31,关于久米村建立儒学事,还可参见「上里贤一」:〈琉球对儒学的受容〉,《台湾东亚文明研究学刊》第3卷第1期(2006年6月),页3-25。

32,例如,「丰见山 和行」、「高良 仓吉」《琉球·冲绳と海上の道》,吉川弘文舘,2005年。
注:「豊见山/和行」,1956年琉球列岛出生,1989年名古屋大学大学院博士,琉球大学教育学教授、博士 。「高良/仓吉」,1947年琉球列岛出生,1971年爱知教育大学教育学,琉球大学法学部教授、博士。

33,《琉球入学见闻录》见于《国家图书馆藏琉球资料 汇编》。


34,参见「钱存训」《中国纸和印刷文化史》第九章「纸与印刷术的东渐和南传」,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年。


35,北京国家图书馆存该书康熙刻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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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獵戶人 发表于 2017-2-21 14:38: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三、琉球册封使团从客的相关作品
文:苏州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 姜鹏。
本文原载于《文学遗产》 2014年第1期。




  如果将历届册封使团看作一个特殊的文学群体,那么正副使便是其主盟者,而从客中的文人,则是这个群体形成的基础。事实上,许多从客之所以受邀随行,在相当程度上是出于册封使对其文才的欣赏。这些从客在海途之中和册封之地都创作了很多以“航海”为题材的作品,其中亦有与钓鱼岛及黑沟相关的记录和描写。

  如果将历届册封使团看作一个特殊的文学群体,那么正副使便是其主盟者,而从客中的文人,则是这个群体形成的基础。事实上,许多从客之所以受邀随行,在相当程度上是出于册封使对其文才的欣赏。这些从客在海途之中和册封之地都创作了很多以“航海”为题材的作品,其中亦有与钓鱼岛及黑沟相关的记录和描写。兹举两例:

  王文治( 1730—1802 ) ,字禹卿,号梦楼。江苏丹徒人。乾隆二十五年探花,授编修。乾隆二十一年( 1756 )随全魁至琉球,一路以诗纪行,成《海天诗草》二卷,其卷首云:“乙亥之冬,琉球国王尚穆表请册封,使臣全魁斗南聘余偕行,余遽诺之。京中诸知交以重瀛路险,劝阻甚力。余时性颇好奇,必欲一观于海以拓胸臆,遂违重议而往。既得海天诗草二卷。 ”后此集收录于《梦楼诗集》卷二。王文治诗集今存世版本一为民国五年石印本,题名《精校王文治诗集》 ,凡二十四卷;一为清乾隆六十年食旧堂刻道光补修本,题名《梦楼诗集》 ,亦为二十四卷,收入《续修四库全书》 。其《渡海吟》见《梦楼诗集》卷二。诗云:

  海门一扬帆,浩荡不能止。地维天轴乍低昂,老鱼屈强潜虬起。元气顷刻风雨惊,天外罔两阴阳争。眼中谁辨路遐迩,耳边但听击雹阵雷声。羲和腾御于朝潮之内,顾菟委照于夕汐之外。大千世界若浮空,一发中原定安在?川后阳侯,倏往忽来。金支翠旗,灵光洞开。赤鳞白鸟,前导而后送,天神欲降心徘徊。忽将暗惨变瑶碧,黑水之沟深似墨。混沌如游邃古初,元黄不辨乾坤色。那须然犀更照耀,飒飒阴风战毛骨。方知中外有分疆,设险惟天界殊域。我闻百川万派清浊殊,于廓灵海常委输。奔腾日夜不肯歇,机关运转如轱辘。偷闲我欲问真宰,问渠东去将何如。




  陈观酉( 1799 - 1849 ) ,字仲博,号二山,室名含晖堂。工楷书,山水宗法黄公望。 《两浙輶轩续录》卷二十一载:“陈观酉,字仲博,号二山。钱塘诸生,著《含晖堂诗稿》 、 《杭郡诗三辑》 。二山笃内行,母目瞽……年三十丧偶,不再娶。尝从高螺舟太史使琉球,诗乃益壮。 ” (民国) 《杭州府志》卷一百四十载:“陈观酉,字二山,钱塘人。性孝友。……授徒里中,所入与弟共之。少工书画,能为诗、古文辞。年十九补县学生,尝游京师。编修高人鉴使琉球,招之同行,琉球人来问学称弟子者数人。后有为贡使者,道出杭州造庐,问起居焉。 ”有《含晖堂诗稿》 、 《含晖堂遗稿》传世。 《遗稿》卷二有《高螺舟编修人鉴使琉球册封,邀余同往,将行留别都中诸朋好》诗,可证其道光十六年( 1836 )以从客身份随林鸿年(正使) 、高人鉴(副使)出使琉球的史实。同卷有《琉球杂咏》组诗,歌咏赴琉球之闻见, 《钓鱼台》为其中之一。诗云:

  钓鱼台过问花瓶,万里灵槎耀客星。利涉由来凭福命,不须先勒玉棺铭。 (原注:册使渡海造明器,前刻天朝使臣,钉大银牌,一面载以行见使职要务,康熙五十八年罢。乾隆二十一年,高宗谓周册使煌曰:“此是汝等福命耳。 ” )

  历代琉球册封使从客,到底有多少人?这个问题相当复杂,对此需要做大量的文献考证工作。目前可以考知的有四十多人。如乾隆《泉州府志》卷六十《明笃行》载万历三十四年( 1606 )王文卿以长于诗为册封使夏子阳聘为从客。明崇祯年间杜三策为册封使,邀胡靖随行,胡氏绘其山川成《琉球图》以归。其《同刘章甫济川谈侠》 :“乘风破浪几千层,片刻遂成万里登。岛屿看来天外杳,翱翔自奋九霄鹏。 ”所作《琉球记并引》为中琉交往之重要文献。据胡氏所记,此行从客尚有昆山顾西樵、建州陈仲昭、姑苏周泰来。



  《清康熙年间》张学礼使团从客有长洲人陈翼,翼字友石,曾教授琉球三世子操琴, 《中山纪略》称其“才多艺” ,琉球贵胄“求诣无虚日” 。随行从客尚有谙通天文的李光宏,精业岐黄的吴燕时。燕时字羽嘉,“切脉知生死,国中求治者无不立愈” 。 《海虞诗苑》卷十“钱良择”记载:“大使出使海外,请与偕往,颿风箭激,漫浪粘天,同舟率惊悸欲死,而君吟啸自如。 ”根据这一记载,钱良择亦当为清康熙年间册封琉球使团之从客。

  康熙年间,徐葆光出使,弟徐尊光从行。使团从客有方世宏,其为桐城方氏迁江宁一族,乃方拱乾之后。 《扬州画苑录》载:“从徐澄斋太史葆光册封琉球,著《航海生涯集》 。其诗画及八分书皆擅能一時。 ”徐葆光所邀尚有黄子云, 《晚晴簃诗汇》云其“少有隽才,曾随徐征斋游琉球” 。另有陈利川, 《续琉球国志略》卷五载:“徐葆光从客陈利川授那霸官毛光弼琴法。 ”葆光在《游山南记》中还明确提到从客翁长祚和吴份,其与翁氏唱和诗已见上录。乾隆年间全魁使团从客除王文治外,尚有徐傅舟等。陈兆仑《紫竹山房诗文集》载:“傅舟少年善琴,仁和人。自请与册封使全魁侍读为海外游,亦奇士也。 ”王文治《梦楼诗集》卷二有《全侍讲招,同徐傅舟、倪卷阿、冯象泉、张正其会饮》诗,则此四人当俱为随团从客。




  《嘉庆年间》赵文楷使团从客见载较多,李鼎元《使琉球记》卷一云:二十九日“介山从客三人王君文诰、秦君元钧、缪君颂;余从客一人王君华才,俱于昨夜至。 ”张云璈《简松草堂诗文集》卷十六有《王见大文诰入赵介山文楷修撰幕册封琉球》诗,彭蕴璨纂《画史汇传》记载:“赵文楷奉命册封琉球, (缪)颂入幕随往渡海,故识见宏远。 ”可见受聘者当时之影响。此次李鼎元还邀请了长沙范衡麓(释寄尘)随行,李氏《使琉球记》称其:“好吟咏,工书善画,有奇术,人莫测也。 ”其《寄尘上人见赠四首即邀之渡海》诗中又言“怪他腹笥等书厨” ,赵文楷《长沙僧寄尘以诗投赠和韵四首》亦云“妙画通灵溢顾厨,新诗戛戛探骊珠” ,足见寄尘为精通文学艺术的饱学之士。寄尘向李鼎元荐画师施生,其远行由其徒李香厓侍从,则施、李俱为从客。此番册封使和从客与琉球贵胄及善诗者杨文凤等人唱和频繁,琉球国人尝纂酬唱诗为专辑。

  另外,齐鲲使团从客有沈复和费锡辂。费锡章《一品集》卷下有《舟中无事,黄明经本中出示悬弧小照,辄题四韵》诗,又《停云楼即事》诗云:“吾友黄觉庵,写图更精致。 ”光绪《永嘉县志》卷二十九《艺文》载:“本中,号觉庵。嘉庆戊辰以五品服封琉球宣诏官,诗多言异域风土,亦奇观也。 ”

  为数可观的从客在出使过程中每书见闻,多涉海程和琉球三山,而沈复据传尚有《海国记》之作。对大量从客的相关作品需要做深入扎实的发掘和整理工作。另外,关于钓鱼岛问题,一些乘槎宦游台湾者亦有相关诗歌作品,亦应予以重视。如《台湾生熟番舆地考略》之《周定轩夫子题辞》即颇为珍贵。周发藻( 1836 - 1915 ) ,字定轩,湖南湘阴人。乡人有黄逢昶者,字晓墀,光绪初任吏台湾,光绪八年( 1882 )撰《台湾生熟番纪事》竣稿,定轩阅后“钦佩无已,谨题辞三首” ,第三首云:“新从闽海唱刀还,台北台南记往还。幕府昨逢余节度,地图先问钓鱼山。 ”一代士人对作为领海疆域钓鱼岛的关切腾跃于心底与笔下,由此也可见直到清末“钓鱼山”都明确在我版图之中。

  文学文献,本质上是一个民族的历史史料;而诗歌记载诗人行迹与精神,足可为民族历史之见证。赵朴初先生作为嘉庆五年册封使赵文楷的六世孙曾通过家集阅读,特别以“先太高祖赴琉球途经钓鱼岛的诗及离开钓鱼岛放洋时的诗作证,说明当时国人心目中尚以钓鱼岛属于中原范围,还谈不上边陲” 。这里提及的“先太高祖赴琉球途经钓鱼岛的诗及离开钓鱼岛放洋时的诗” ,即前文所述赵氏《过钓鱼台》和《渡海放歌行》 。相信随着相关文献钩稽和考证工作的展开,一定能够发现更多的以钓鱼岛及其附属岛屿为题材的文学作品,可以为这一重要的国家历史问题的研究提供佐证,同时也能为明清文学史研究拓展出一片新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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